开石师傅的情绪甚至比买下这块石头的余进还高。

    余进想，这大概便是凡间游记后几篇里提到的‘社畜’的悲哀，日复一日沉溺在死水微澜的枯燥工作中，但凡有点能挑动情绪的良性刺激，他们会比别人更兴奋。

    他跟岑云鹿就静静站在旁边，看着开石师傅照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便拣起放在切割机脚下那已经吃灰的专用工具箱，抄起锉刀对着原石飞快打磨。

    动作熟练又小心，那投入的模样，与先前的怠惰一时判若两人。

    在这个过程中，廉价区域的其余主顾闻声聚了过来，另外几名开石师傅，也凑到机器旁饶有兴致瞧好。

    石皮在锉刀利落迅速的摩擦下变薄，原本其貌不扬的石头，逐渐露出晶莹碧绿的成色，漂亮了，自然身价也翻倍了。

    “小兄弟好眼力啊！”

    “这块石头我看过，路过好几次都没看出好，小兄弟一来就看中，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啧啧啧啧！好家伙！除了最薄的一层皮，里头差不多全是玉！”

    “个头大，水色也不差啊！”

    “虽然不是最好的玻璃种，但是这么大这么完整，不容易了，用途选择很自由，卖个二三十万应该不成问题。”

    有人特地看了眼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注意到标签上的价格才四百块钱，不禁流露出深深的羡慕。

    二十分钟，不声不响净赚几百倍的利润，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而这，毫无疑问就是赌石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

    尽管暴利相对的便是血本无归，仍然有很多人为之倾家荡产也要赌最后一波好运气，可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次。

    石开玉出。

    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出现让人大跌眼镜的曲折，碧玉水色通透，极少的杂质沉淀在边缘，基本不影响后期的雕琢工序。

    即使不是顶级帝王绿，也不是老坑玻璃种，价值也远远超过买进加开石的七百块钱，如果拿去售卖，价格与刚才议论那人说出的价码大差不差。

    岑云鹿伸手端起玉石，笑容喜滋滋，转着圈地看，那模样像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再怎么名门世家的大千金，也无法对五六百倍利润的大便宜无动于衷，何况还是她带着余进来到赌石场试出的第一块开门红，是有很浓厚的参与感的。

    然而余进的脸上始终平淡如水，一声轻叹，听起来更是有几分遗憾在里边。

    他对这块玉并不满意，因为达不到布阵所需的标准，他要的是直径十五公分以上的圆润玉球，而这块的形状偏扁，最长的纵向是够十五公分了，横向却不够。

    如果再打磨一遍形成正圆的圆球，那就更小了。

    他的反应落在旁人眼中，不太讨喜，甚至惹人反感。奶奶的，捡了老大个便宜，晚上躲被子里就偷偷乐去吧，还满脸的不得意，气谁呢？

    “小老弟，刚才算我有眼不识真人了，你这眼光可真毒啊！来，送你个盒子，把宝贝玉石装起来，可别磕着碰着，那有得你心疼的！”

    开石师傅乐呵地跑了一趟，从里面拐角的房间捧出个做工考究的锦盒，内部软绒做衬，能保护玉石不受损伤。

    看着这盒子就不便宜，但人家闭口不提额外付钱的事。

    余进摆了摆手：“你们这里应该回收开出的玉吧？不用装起来，你让人估个价，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