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么也最好……”

    “洮安！”

    还有嘴碎的要说什么，听那势头是打算威胁余进，但被岑东澧身旁另一名中年男人喝止，这人处事像要圆润一些，上前对着余进很是客气：

    “还希望小兄弟不要往心里去，岑家这些年站在高处，家门中人多少养出点自傲的情绪，恶意自然是没有的。”

    “我今天能来，全是和岑云鹿的个人交情。如果谁对我的能力心存顾虑，或是看不起我这个连官方认证资格都没有的乡下赤脚医生，我不淌浑水，诸位尽可另寻高明。”

    余进慢条斯理做着针灸前的银针消毒程序，一点不着急，言语更是毫无客气可言。

    说完目光缓缓环视众人，依然看到有几张不服不忿的脸，不过嘴巴都还懂事。

    他喜欢此时的安静。

    求人办事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火都烧到眉毛了，还非要装什么逼？

    “那我就抓紧开始施针了？”

    “小兄弟，可以稍微抓点紧了！”不知道排老几的岑家男人焦急道。

    余进心说你们不急呢……缓缓转身，消好毒的银针密密麻麻，夹在他双手十指之间，排列并不整齐，高低粗细错错，甚至可以说是乱。

    岑家众人心头又犯起了嘀咕，这幅架势哪像是要给人针灸？

    作为春阳名医世家，日常来往同好自也不乏善于用针的他方名医，按说起来，岑家人无论是正经学医的，还是岑云鹿那样只耳濡目染但并未入此门的，皆算见多识广。

    可多少年的见识加起来，余进此时这满手夹针的造型也是独一份！

    岑东澧在内的几名中年人，却是好整以暇，打起了精神齐刷刷仔细盯着床前的年轻人，岑东澧念叨道：“跟《龙乡手记》里的描述吻合，天干大衍第八针，百草枯，起手满指针，落针如散花……”

    “二叔，第八针叫百草枯啊？这名儿，不咋吉利啊……”

    一名憋着不敢说话的岑家年轻人没憋住，对针法名称颇有意见。

    天干大衍的第八针，确实就叫百草枯，和某个被勒令停产的农药同名。

    这自然只是巧合。

    第八针对应未时，阳气最盛的午时之后，所谓阳极生阴，正好比炎夏之后万物衰败的秋，百草肃杀，因而得名。

    这一针便是利用人体阳气初衰的瞬间，斩却生机，引发体内一切多余之物倾泻，在将死未死的假死之机，予人心生。

    治的就是岑老爷子这误服误食害生命危弱之症。

    “百草枯后有余生，静待来年春抽枝。所以第八针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秋意浓。”

    余进背对岑家人说道。

    岑东澧点头如捣蒜：“不错！不错！书上记载，天干大衍神针的传人亲口说过，每一式针法都有两个寓意深刻的名称，一个生猛一个文气，都贴切！看来这位小朋友今天真能让我见识到几近失传的绝学！”

    余进没理睬他，这人书生气太浓，嘴边老有书经记载的口头禅，跟这样的人聊天，一个字，麻烦！

    不过没听过天干大衍针的岑家人，的确放心了不少，虽然仅仅是名称叫法的区别，百草枯听起来它就是让人揪心。

    还是秋意浓好，不杀伐，还带点诗意。

    余进面对床上已经气若游丝的老人，双拳逐渐握紧，面色归于严肃。

    终究是定人生死的时刻，他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