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倒是有大医世家的底蕴，不缺博览群书的有识之士。

    “相传是先秦某无名氏创出的练气术，后经八百年完善，为医家所用，引为针灸术。起初只有五式针法，到南明时期，彻底完善成系统的十二针，对应每天中的十二个时辰。”

    一名面貌与老爷子八分相似的中年人站出来，向一屋子不知所云的家人讲解道：“正统医书里鲜有提及，我恰好从一本古人手记里见过，后来多方考究钻研，确认历史中的确有过这样一套针灸术。”

    “只不过每代传人都极其神秘，中间很多人已是不可考了，根据有限的文字，这套针法总共出现过十七次，但其中有重复使用的针式，所以统计起来只有八针见过世人。”

    随这名中年男人讲述，岑家人的表情反应各有不同。一名眉宇间颇有傲气的男青年说道：“二叔，但凡真有大用的医疗手段，都随正统医经流传到现代了，历史就是大浪淘沙的过程，像那种遗失掉的冷门针灸术，我看都是以讹传讹越传越玄乎，实际上被淘汰了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那什么大衍天干，其实是个空架子吧？”

    经他这么一喊，余进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岑云鹿的二叔，岑东澧。

    而岑家中生代里只有此人，还有个老四称得上春阳市的名医。

    那岑家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

    “不尽然。”

    岑东澧凝视着接过下人送来银针的年轻乡下人，沉声道：“古人门户之见极重，传承选择过于挑剔严苛，很多大师级人物到老死，都还藏有一手绝招没能遇上合适的传人。许多文化瑰宝，成了历史中的遗珠，也有留到现代但明珠蒙尘的。”

    这番话客观理性，余进听着蛮顺耳，可惜多数岑家人明显不太爱听。

    岑东澧不是个迂腐的读书人，有学识有研究，居然还挺会看场合，于是立马往回找补了一句：“至于天干大衍针，今天你我有幸，能亲眼见证它是否如书里说的那般神奇，究竟是越传越玄还是确有其实，很快就有答案。就是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手里的天干大衍针法，真不真！”

    余进心里骂了一句街，其他的岑家人舒服了。

    “他一个山野小子，能懂什么沧海遗珠的精妙针法？”

    “就是，论医术，整个春阳城乃至全省，谁能出我岑家其右？他还能比爷爷的医术高明了？”

    “听说他是有点东西在身上，治好过一两个病人，可我觉着，红玉续骨方就算他的极限了，还真不信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儿！”

    来到城里的余进却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村里，这豪门大户的人，阴阳怪气起来跟乡下人有鸡毛区别？

    他不惯着村里人，自然也不惯着这群神似村里人的城里人，随口悠悠回道：“你们最好盼着我是真有本事，天干大衍针也是真的有神效。否则啊，啧啧，我现在治疗的人还真不是你们能随便看热闹的！”

    一句话怼过去，全场鸦雀无声，人都老实了。

    谁也不能无视床上躺着的老头儿，正是他们岑家的执牛耳者，已经被西医下过一轮病危通知，自家两个还站着的所谓春阳名医，在此之前老早没辙。

    他们揶揄的乡野小子，恰是岑家最后一线希望，稍微是个脾气不好点的，遭他们群嘲得不高兴了，当场就可能撂挑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