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比亚伊尼里战士看了看手里最短的木棍，又不知所措地看向身边的同袍。他们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就连萨杜力也不例外。

    “脱掉外衣和盔甲，”勇士长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带上你的青铜剑。”

    于是他开始悉悉嗦嗦脱掉衣服。

    “勇士长，”年轻的比亚伊尼里战士边脱衣服边说。他十八九岁的样子，还只是个大男孩。

    “什么事？”

    “如果我在角斗中能杀了她，会怎么样？”他声音干涩地问，“我就能跟你们回凡城吗？”

    萨杜力没有回答。

    绝望的大男孩脱光了衣服和盔甲，就连缠腰布也不例外。他脱得赤条条地，只穿着绑腿和靴子，用手里的青铜短剑遮挡下身，夹着肩膀慢慢向院门外的空地走去。

    站在旅屋门口的阿娜达第一时间收回了目光，却又忍不住抬眼，神色不自然地继续看下去。

    而羊马墙外面的女人们都开始对着战士吹口哨和哈哈大笑。

    “拿开你的手，”一个女人高叫，“让我们看看成色！”

    另一个哈哈大笑：“小心点儿宝贝儿，当心你手里拿的剑，别一个不留神，把自己给骟了！”

    大男孩被激怒了。

    他干脆放开了手，大步来到空地中心，对着披着鬣狗皮的女人们怒吼：“来啊你们这些放荡的畜生！你们不是人，是人和鬣狗生出来的畜生！我要杀了你们！”

    “大小还成，”一个女人懒洋洋地说，“但是我不喜欢他的舌头……我想拿他的小命给他们提个醒，你们有意见吗？”

    她们有的说“没有”，更多的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

    于是她从众多女人当中走了出来，大大咧咧来到裸体大男孩面前，任凭他用青铜短剑遥遥指着自己的鼻子。

    场地中央的大男孩看见，这个女人披着硕鬣狗的皮，头上顶的鬣狗脑袋和鬣狗女王的差不多大。她身上没有刺青，皮肤涂满了名贵的紫红色染料。那是“紫红迦南人”的秘制染料，他们也因此得名。

    “如果我杀了你，”大男孩问她，“是不是我就可以回去了？”

    女人没有回答，将头上的鬣狗脑袋向后一掀，顺手脱下整张鬣狗皮，往脚边的沙砾上一贯。随意地活动手腕和肩膀。

    大男孩发现，她的身高比自己还要高一点，但是涂成紫红色的胴体全是肌肉，手臂几乎和自己的大腿一样粗。

    紫红的女人长着猫一样的绿眼，直勾勾地看着大男孩。她的相貌非但不难看，而且棱角分明，很有特色。但是流露出的渴望令这张脸狰狞。

    空地的周围，披着鬣狗皮的女人们互相闲聊着，她们讨论的话题无非家长里短。譬如你家新生了女孩，恭喜，她家就不成了，只是个没用的男孩；又譬如盐该如何分配，掳获的男人又该怎么分配，等等。她们当中连一个猜这男人能撑多久的都没有。而羊马墙里的比亚伊尼里人都屏息等待着即将来临的角斗。

    大男孩盯着紫红女人，谨慎地又问了一遍：“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我就可以回去了？”

    紫红女人扭头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她一脸不耐烦：“你到底打不打？”

    大男孩被激怒了。他恶狠狠地瞪着她，突然大吼一声，向她猛扑过去。青铜短剑飞快地向女人的脖颈划过去。

    下一秒，他发出了疼痛难忍的大叫。握剑的手被女人一把攥住，就像被箍住了一样。

    大男孩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掰女人的手指。但是根本没用。整只握剑的手几乎被女人捏成了紫色。

    紫红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任凭他用力挣扎和反抗。

    大男孩用尽了一切办法。他对女人又是踢又是打又是乱抓，但全是徒劳。

    他曾经一把攥住她饱满的胸肌，但是一秒不到就滑脱了手。女人体表那层滑不溜手的紫红染料，让他什么都抓不住。

    周围的穆什基豺狼人们肆无忌惮地哄笑。

    阿娜达轻轻眯起黄玉似的眼睛。这个浑身涂抹紫红染料的女人，让她想起了在翡翠狮厅里那个单手使用长柄战锤的阿卡德女人，曾经赤手扼杀大鬣狗的伊西斯。只不过和伊西斯几乎算是笨重的过分壮硕相比，这紫红女人的体型更加匀称，动作也更加灵活。

    紫红女人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伸出另一只手，抓向大男孩的喉咙。

    大男孩大叫着，放弃继续掰她手指的努力，抓向她伸来的手腕。但是这丝毫阻止不了她。紫红女人手腕只轻轻一转，就挣脱了他的掌握，继续向前，死死卡在他的脖子上，就像扣上了一个项圈。

    这回憋成紫红色的，轮到了大男孩的脸。

    紫红女人盯着他，脸上浮现出嗜血和鄙夷的表情。

    大男孩目眦尽裂，被紫红女人单手卡着脖子按得在她面前半跪。又看着紫红女人缓缓转动他持剑的手腕，将剑尖指向了他自己。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但是面对她，就像一株小草面对压在身上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