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达骑着骆驼又兜了一圈，把辐射散落在风滚草祭坛周围的怪东西的残尸挨个儿检查了一遍。

    “这几个是被烧死的，那几个是被炸碎的，”她说，“还有这个，距离最远，身上也没伤，好像是被憋死的？”

    卢修斯耸肩。

    “有时候就会是这样，”他说，“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原先有一次我检查火场，发现有些死人外表看上去什么伤都没有，但是嗓子和鼻子里都是烟灰。”

    伊列拉提一言不发，只是将怪异的目光投向卢修斯，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卢修斯不安地动了动肩膀，“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想说什么？”

    伊列拉提依然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想说什么？嗯，你丢了个火把，点燃了隐藏在骸骨石林中央的伊甸，炸毁了山之神母的园林，还顺道炸死了几十个正在祭拜山之神母的恩齐都，呃，亦或者亚当的表兄弟？

    卢修斯警惕地说：“事先说清楚，我说的检查火场，可不是指你们贝尔家族的神庙。神庙的那次，呃，那次火灾……等火四处烧起来的时候，我已经带人离开了，而且再没回去检查过。”

    伊列拉提顿时感觉一口气憋在自己的两只小兔子里，恨不得拔剑捅他十七八个窟窿。

    “我没什么想说的，”她忿忿地说，转向阿娜达，“姐姐，我们走吧？”

    “再等等，”阿娜达回答。

    她仰头看向随风摇曳的无数人头，微微蹙眉。

    卢修斯连忙催动坐骑离开令他愈发毛骨悚然的亚述少女，赶到高大的白影身旁问：“你有什么发现？”

    黄玉似的眼眸没有看他，而是继续盯着巨型风滚草的枝枝桠桠：“人头不对。”

    于是卢修斯也抬起头，学着她的样子看风滚草枝条上悬吊的众多人头，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揣摩着她的心思问：“你是说，有漏网之鱼？”

    “嗯，”阿娜达点头。

    在众多新鲜人头之中，有鲜血流尽，死在戈壁滩上的阿南迪耶布；有前天晚上死在鱼背鳍宿营地的剑巫和五个游骑兵；还有前天白天在骸骨石林里被杀的“远东高原人”和其他的角斗奴或者雇佣兵。

    还有一些人头，阿娜达根本就没有见过。看他们的相貌，像是开姆人和闪族人，还有几个和卢修斯有几分相似，应该是弗里吉亚人。他们同样满面风霜，看起来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人物，更像是雇佣兵一类的人。

    她猜测他们也是阿南迪耶布雇佣的追击队成员，骸骨石林之战后被他们甩在这里，并且死在了这里。

    卢修斯说：“那十来个人头，看相貌倒像是阿卡德游骑兵。”

    他指向风滚草枝条的更高处。在那里悬挂了十几个人头，看起来比下面这些人头的时间要长一些，但是割下来也没多久的样子。

    “他们是马萨耶斯的人？”阿娜达猜测。

    她觉得那十几个人头的主人，可能和马萨耶斯一起在山脊遭到这些东西袭击的游骑兵，被这些东西杀死之后带来了这里，成为这棵树的祭品。

    “可能是，”卢修斯也将人头清点了一遍，“最新悬挂的人头一共有四十九个。你觉得少了谁？”

    “剑巫，”阿娜达说。

    她用王者之剑指了指阿南迪耶布不远处的剑巫瓦尼尔的头，“追兵里四个剑巫，那是一个，应该还有三个……其中一个年纪特别大，白头发，没有眉毛和胡须，脸上有一道疤。这里头没他。另外还有两个，始终蒙着脸。我不知道他俩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他俩。”

    她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个黑袍人。”

    “两个黑袍人不是都被你杀死了吗？”

    “是啊，都被我杀死了。”

    阿娜达说，“其中一个家伙，变成了灰烬一样的东西，但是另一个却是完好无损的，我一箭把它钉在了鱼背鳍的石柱上。咱们这次回到鱼背鳍，你也看到了，石柱上没人。但是这里也没有它，不知道是为什么。”

    卢修斯说：“或许他就在这些人头里。只不过当初他蒙着黑袍，现在摘了，你不认得他的长相。”

    “我认得的。”

    阿娜达说，“我看到另一个家伙的长相了，就像那个头。”

    她指向最高处悬吊的一个干瘪头颅。那些头颅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只剩下了颅骨和外表覆盖的一层干皮。

    卢修斯看见，那个干瘪头颅很像人，却不是人。表面覆盖的不是皮肤，而是一层土黄色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没有耳朵，嘴巴突出，看上去又诡异又恶心。

    她说：“它们都长成那个样子。”

    卢修斯瞪圆了眼睛，“那是什么鬼东西，它们是蛇人血裔吗？”

    他喊叫道，“那两个黑袍人是拜蛇教的？那些想把自己转化成蛇人的疯子吗？”

    阿娜达说：“我不知道什么是蛇人血裔拜蛇教，但是当时我看得很清楚，那两个家伙，身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