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阿南迪耶布和所有阿卡德游骑兵的死讯，卢修斯先是愣了好半天，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么说，我算是基本安全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骆驼刺野草旁边，轻轻抚摩着小驴子的后背。

    或许是曾经大衾长枕的缘故，小驴子老实地继续闷头吃草，丝毫没有避开或是逃走的意思。

    此时此刻，背对阿娜达的卢修斯额头冷汗直冒。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母狮子手里会冒出一柄匕首了……就算她那时候没打算杀掉他，也是打算让他放点血的。

    阿娜达很诚恳地问：“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们？”卢修斯精神恍惚地重复了一遍。

    他差点儿破口大骂。

    你这胸大无脑的刁奴真好意思说！差点儿本大爷就被你一刀子从“我们”里开除出去了！

    都到现在了，咱们多少次生生死死。你仍然只听了敌人一句话，就这样猜疑本大爷？

    卢修斯把满腹怨气和这两句怒吼紧紧关在嘴巴里，最终憋回肚里。

    他心里重新变得又冷又硬。

    卢修斯并不担心阿娜达会把他怎么样。

    依照她的脾气，即便自己真的把这两句话对着她吼出来，也不会招致什么后果，只会使她再一次向自己道歉。

    在她看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这胸大无脑的妞，就是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直肚肠。虽然勇力卓绝，却从不在意面子，也很少不讲理地耍蛮横。

    但是把柄不是这么用的，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他恨恨地想。

    就让这份歉意先留在你心里慢慢发酵好啦……但也绝不能这么便宜了你，可恶的女人。不整出你尿来，本大爷给你做奴隶！

    他正在心头发狠，背后的阿娜达可没他那么多心思，很认真回答：“对，我们该怎么办？”

    卢修斯漫不经心问：“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阿娜达说，“伊列拉提说过的，要去废弃神庙避难。但是追兵被咱们扔到戈壁上去了，没有水也没多少食物。咱们好像不去也没关系？”

    卢修斯一针见血：“你是想去蛾摩拉找你的妹妹。”

    他虽然没有回头看她，却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脑子。

    阿娜达咬着嘴唇，默默点头。

    她又想起卢修斯背对着自己，恐怕看不见她点头的动作，于是出声说：“是的。可以吗？”

    “可以啊。”

    他竭力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去哪儿都一样，我没问题。”

    赶紧去跟你的小野马说吧，你看她心里怎么想？

    他在心里幸灾乐祸，同时悄悄用眼角余光瞥她。一瞥之下，只见绝美的脸正蹙起银灰色的眉，一脸为难的模样。

    最终她摇了摇头，虽然表现得很遗憾，却如释重负地轻轻叹息了一声：“她也是我的妹妹。”

    卢修斯背对她转了转眼睛，思考着措辞慢慢说：“你知不知道蛾摩拉人收买那么多奴隶做什么？”

    “不知道。”

    “那我要照直说了，”他不动声色地说，“你可别着急，也别对我发火。”

    眼角余光里，阿娜达的表情变得有些紧张了。

    “你说吧，”她忧心忡忡说，“不是买人祭神吧？”

    “你一下就猜对了。”

    卢修斯转身面对脸色煞白的阿娜达。

    “蛾摩拉人是一个由国王统治的小城邦。自从被帝国征服以后，国王改信了阿舒尔神。但是城邦臣民却还依旧崇拜着风暴神‘哈达德’。他们崇信它，用黄金打造牛犊的形状来敬拜它。除了他们的祭士能称呼‘哈达德’的大名之外，其他人一律得称呼它‘巴力’，这个词的含义是‘主宰’。每当敬拜哈达德的时候，蛾摩拉人就会大量购买奴隶，无论男女，用他们祭神。”

    阿娜达深深吸气，沉声说：“怎么祭？他们会对她做什么？要杀掉她吗？”

    “不会。”

    卢修斯摸了摸下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蛾摩拉人性情非常开放，沉溺于……我这么跟你说吧，哈达德在我们这里是风暴神，但是蛾摩拉人却认为，巴力还掌管生育和丰收。所以蛾摩拉原先叫享乐之城，还有个别称叫‘裸身之城’。为了敬拜哈达德，他们会购入大量奴隶，把他们养的肥肥胖胖，等到每年的祭月，就先让奴隶们们饮下大量药酒，把他们驱赶到神庙中央的庭院里，让他们围绕着金牛犊……”

    他将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对成一个环，伸直左手的食指，在环心反复插进抽出。

    “就这么祭。”

    银白色的母狮子吓呆了。高大的身躯一个劲儿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她艰难地低吼：“她才……三岁！”

    卢修斯呈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你不知道吗，蛾摩拉人和索多玛人，他们的名声……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