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这次出游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但是也不是非常地声势浩大，所以要是有心，还是可以探查到她的行踪的。

    她才刚开始享受日光，就有人来找她了。

    段灼摘下墨镜，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你来做什么？”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段长锦。

    他似乎苍老了许多，身上的西装已经有些宽大了，或许是为了在段灼面前留个好印象，又或许是想要自己在气势方面不输一头，他还是认真打理了自己一番。

    “阿灼…我…我想来找你谈谈。”他神色有些踌躇，展现在段灼面前的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段总的一面，而是一个慈祥的老父亲，有些慌乱无措，又不善于表达的一面。

    段灼倒是不太在意他的这些神色，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静静等待他的后文。

    “阿灼，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段长锦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不舍，仿佛段灼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一样。

    倒是段灼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之间不就是正常的商业竞争吗？你争不过我，有这时间来找我打感情牌，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公司的产品上。”

    段长锦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有些痛恨段灼这个不孝女，老父亲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却还是不知道退让分毫，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但是现在话可不能说死，段长锦还是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阿灼，爸爸知道以前对你忽略太多，但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的呀，爸爸也不是说一定要你放弃自由网络，但也可以两家合作的嘛。”

    说了这么半天，段灼总算搞清楚他的目的了。锦华集团快要撑不下去了，说是来寻求合作，但是只有两家公司都有利益入账，才能称得上是合作啊。

    像现在这样，不就是完完全全地扶贫吗？自由网络没有什么好处不说，还要动用大量的资金和资源来扶持着锦华集团的运转，别说是没什么亲情维系的父女关系了，就是天皇老子来了，这事儿都是在异想天开！

    “段总，商场如战场，这个道理，一直都是你教我们的。”段灼脑袋里闪过原主的一些记忆碎片，段长锦对她这个女儿可以说是没有一点儿温情可言的。她从小就在寄宿学校学习，难得回一次家，却永远都见不到父亲的身影。好不容易长大了，父亲又只把自己当作是联络其他公司的一个工具人而已。

    直到她和肖钦言的事情曝光，段长锦说的是什么呢？他没有安慰，没有撑腰，对段灼只有无尽的嫌弃，嫌她丢了段家的脸面。但是一转眼，他又去夸段崎脑袋灵光，夸他做得好！

    这算是什么呢？好大儿做什么都是对的，女儿连呼吸都有错吗？

    种什么因，自然也就结什么果。

    段长锦从没有给过原主温情，段家也从没有给过原主亲情，那么现在轮到段灼出手，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段长锦被段灼的话堵得不上不下，她用自己曾经的教导来堵自己嘴，要说认了吧，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要说不认吧，那自己之前说的那些不就相当于是屁话吗？！

    他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抬眼看见段灼脸上的讥诮，他还有哪里不明白？这个逆女自始至终都没打算和他好好谈，她就是耍着自己玩儿呢！

    段长锦的脸因为生气涨的通红，呼吸声都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逆女！我是你的父亲！无论我再怎么样，也是我把你养到这么大的！你敢说自由网络刚开始的时候，你自己没有借着锦华、借着段家的东风吗？”

    段灼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和自己算账，倒是也并不心虚。段长锦愤怒的目光，她也就在这个时候把话一次性挑明为妙。

    “段总，我和你之间的金钱往来，早就在我第一次和肖钦言传出新闻那天，就已经给了你一张银行卡。那张银行卡里，有我从小到大花过的，你的每一笔钱。”

    她的语气平稳有力，眼神却亮得惊人，“至于您说的，我借段家东风的这件事，小的时候我不敢保证，所以我多支付了这笔钱的百分之二十作为利息，算是全了我长大前的恩情。至于长大以后的这两个公司，段总，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借了你的东风吗？”

    段长锦不敢回答。段灼发展得太快了，他的产品被远远地抛在后面，被时代所抛弃。他自己也买了自由网络的每一个产品，也尝试着把它们拆卸重装，以锦华的名义再次贩卖，但不论是从价格，还是从功能上来说，都远远比不上原版，只有少数人会买。

    段灼发展起来这段时日，哪里有她借段家的东风呢？反而是自己，还借着她的东风，谈下了好几个合作。

    段长锦想要继续开口，却被段灼打断了：“段总，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那张卡里的钱也足够你安度晚年了。”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系统在脑海里直骂晦气，段灼也笑着哄它玩儿。至于段长锦，则无力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