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进现在可不憨了！”

    常芳婷的母亲是个身板很壮实的中年妇女，与其夫在体格上形成极大反差，但说话却是轻声细语，很是温和。

    她一边收拾着女儿的床铺，一边解释着村里近来发生的这些变故。

    “你明天抽个时间去看一眼嘛，除了先前跟你说那些，人家小伙子现在又高又帅，说不定你看了就喜欢了。”

    “我不去！”

    常芳婷对母亲的态度相对客气些，但也是不怎么乖巧，蹙着眉头斩钉截铁道：“你们把我供上大学，就是为了让我嫁回这个穷乡僻壤吗？更过分的是，你们居然想让我嫁给一个傻子？”

    “都说了现在不傻了……”常玉平出声，话刚出口，就被乖女儿以粗暴口吻打断。

    “我管他傻不傻！就算他不傻，就算他又高又帅，又咋样嘛？哪怕不是他，换成其他人，只要是乡下的，我就不可能嫁给他！”

    常芳婷情绪俨然十分激动，反感的不仅仅是村里的傻子，更是她对自身童年经历的厌恶。

    穷过的人，但凡又一点向上爬的资本和机会，都断然不愿意再回到曾经的泥沼中。

    何况她也真心不屑那个小时候被自己当狗耍的瓜娃子，再怎么开窍，再怎么有出息，那也只是对比村里人而言，跟自己上学时见识过的城里人，依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们不是觉得他做了这么点小事很了不起吗？正好，我明天随便喊个追我的男生，来给你们看看，他余进那点鸡毛蒜皮根本就不叫有出息，跟城里的同龄人一比，屁都不是！”

    “而那个他根本没法比的男生，也只是追我的那些人里面的渣渣，连我的手指头都碰不到！”

    常玉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婆拉住，后者眼神暗示他先别急，随后低声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闺女今天是她同学开小汽车送到村口的。”

    ……

    余进都不晓得常芳婷回到村里的事，相比所谓的村花，他的兴趣现在要对常家人浓厚些。

    从晒坝吃过晚饭之后，他便缩在家里等到天色黑透，摸到了常老六家的院旁，听着院里没有动静，直接翻墙潜了进去。

    堂屋亮着灯火，院子里则只有柴火垛下边一只公鸡发现他。

    眼疾手快，余进赶在鸡发出动静之前弹出石子，精准命中鸡脖子，打断喉管让它叫不出声，然后悄无声息将其扑住，咔擦捏碎了脑壳。

    养了两年半的大公鸡就这么噶了，说实话，红冠赳赳毛亮色艳，实在是太美！

    “妈，真像刘寡妇说的，我爹的脸从黄的开始有点变白了……这会儿只有我们自己一家人，我就不憋着了。”

    抱着死鸡躲到门外的余进，刚好听见常茂林低沉凝重的声音。

    “我觉得，不管其他几个叔伯家咋想，我爹就这点活命的机会，还是该去余进那试一试！”

    接着常老六续弦的年轻媳妇儿发出声音：“都晓得刘香丽跟余进是一伙的，她八成就是余进喊她故意从门口过，说那些话给我们听！这都信得？”

    常茂林急道：“问题是，他故不故意，每件事都说准了的！”

    堂屋的女人沉默了很久，忽然问出个余进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真那么想把你爹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