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一走，白粟看向沙发上脸色不怎么好的顾恒生。

    他端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周身气息难以接近的阴郁。

    “恒生，你没事吧。”

    白粟握住他的手。

    顾恒生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稀疏平常的微笑:“我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上去了。”

    他挣脱白粟的手，步伐稳健的上楼。

    时针的指针缓缓指向十二点，与分针逐渐重合。

    白粟看向墙上钟表。

    以往十一点顾恒生就会去准备午餐的。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白粟去厨房端了一份甜点，上楼敲响书房紧闭的门。“恒生，我可以进去吗。恒生？”

    没有回应，白粟试着转动金属门把手，没有锁。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半开着，光线昏暗。

    书桌上并没有人，电脑也关着。

    白粟环顾一周。

    在书柜对面的酒柜角落里找到靠坐在墙面与酒柜之间的少年。

    他手里拿着半瓶红酒，酒杯滚落在脚边。洁白的衣领上还沾着酒渍。

    酒柜隔绝了窗外阳光，他周身笼罩在黑暗里，脑袋枕着柜板。仰着头，手里的酒瓶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口。

    白粟见过他平日里的温和儒雅，见过他演杀手时的自信张扬，演项羽时的霸气侧漏，演杀人犯时的阴霾癫狂。

    这次，又见识到他喝醉酒的消沉萎靡。

    白粟放下手里的甜品去扶他:“恒生。你还好吗。”ＷwＷ.ΧＬwＥй.coΜ

    “粟粟。”顾恒生见是她，原本深沉的眼眸中染上欣喜。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扑倒在白粟怀里。

    手里的红酒杯似是不稳，打在白粟的裙子上，鲜红的酒水从胸部曲线往下蔓延。

    冰冷的酒水浇在肌肤，白粟打了个冷颤。

    顾恒生手里的酒瓶子掉落，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慌张的抬起袖子:“粟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

    白粟扶着他往外走:“不用了恒生，我不怪你，我们出去换件衣服。”

    “粟粟，她们不是我的亲人。”

    “粟粟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把亲人赶走了。”

    喝醉酒的顾恒生黏人又话多，整个人趴在白粟身上，眼眸湿漉漉的，望向白粟时，满眼信任依赖。

    白粟扶着他把他往卧室带，轻声道:“没有，我相信恒生。都是她们太坏了。”

    这句话像是让顾恒生找到宣泄口，诉说起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我妈妈得了癌症，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她们想进门，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非要到我妈病床前，把她气死。”

    “老头还想让我喊她妈，喊顾明月妹妹。哈，粟粟，顾明月就比我小一个月。我妈就是看见顾明月，才在病床上气死的。我见到那张脸就厌恶。我没找她们麻烦就不错了。”

    “我十五岁的时候，老头心脏衰竭死了，粟粟，你说他是不是报应。”

    白粟把他架到卧室的大床上，道:“是，都怪他太坏了。他一定后悔这么对恒生。”

    顾恒生更委屈了，埋头在她颈间:“才没有，老头死了都要替她们母女铺好路。遗嘱上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她们一人百分之五，房子不动产都是她们的名字。老头到死，都怕我苛责她们，把她们赶出家门。”

    “他给我股份，不过是因为那女人没有儿子，他不想外人继承顾氏。”

    白粟静静的听着，没有接话。顾恒生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听众。

    “粟粟，他们是恩爱的一家人，那我妈呢，我呢，我才是他原配生的儿子，怎么倒活的像是私生子。”

    “粟粟，你说，凭什么，就因为他死后给了我集团的百分之二十股份，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我就要按照他的意愿继承家业。”

    “他都没有管我和母亲，我凭什么要替他管理家业，还要替他照顾那对母女。”

    “呵，那对母女厉害着呢，根本不需要我照顾。她们早就找好下家了，她们联合我的好大伯，让我的好大伯做了顾氏集团董事长。”

    顾恒生闷声笑了起来，笑意凄凉:“呵，粟粟，老头活该。谁让他识人不清。”

    “他辛辛苦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就要被他最爱的两个女人败光了，他活该，他眼瞎。”

    “那对母女一直防着我，怕我和她们抢顾氏。哼，那老头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但我从没有告诉她们，我就是要让她们每天担惊受怕，让她们以为，我顾恒生就是悬在她们头上的一把刀。”

    “……”

    白粟默默听着。心中酸涩:“恒生，都过去了。”

    白粟没有经历过，也能想象到一个孩子失去母亲，看着气死母亲的仇人和自己父亲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却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尤其是后来，顾恒生的父亲死后，那对母女没了忌惮，那段时间顾恒生更难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