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悠突然发现，原来这世上，想要摧毁一个人，最大的利器是消灭她的信仰。

    她陷入了困惑的深渊。

    回想一路走来的种种，她费力地思考自己这几年奋斗时光里的挑战、困局，甚至绝望。

    她想到自己和涂屹然分手时候，迷茫中的一通挣扎；想到自己光着脚走在凌晨大街上，所有信念几近毁灭的时刻；想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酒店里嚎啕大哭的那一日，希望土崩瓦解的感觉；想到蒋睿跟自己提出邀请的那一日，那种找到了方向的心跳，和送出承诺、直面挑战的感觉。

    她第一百万次地问自己：这次，自己是否可以挣脱心里的困局，坦然面对现实的种种，然后再一次地迎难而上？

    找不到答案。

    唐青悠工作多年，第一次由心而发地不想上班。

    她跟倪焕尔简单交代了一句自己要出趟远门，便关了机，一个人跑到了澳门。

    唐莹女士虽然专注吃喝玩乐多年，但游走于莫家这个大家族，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直没有落下。

    她一眼便看出了唐青悠的情绪有问题：“怎么了，悠悠？”

    “没什么。妈妈，我想在澳门待几天，放空玩一玩。”

    唐莹笑了笑：“行啊，要妈妈陪你吗？”

    唐青悠摇了摇头：“你的应酬那么多，到时候就成我陪你了。没意思。还是让我清净点吧。”

    “要不，把莫迪他们兄弟仨交给你管几天？”唐莹脸上笑着，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便继续想法子要往唐青悠身边塞人。

    唐青悠这回是摇头加摆手：“陪他们小半天，玩一趟可以，多了我可受不了！”

    唐莹埋怨了一句：“敢情你特意跑来澳门，是来酒店闭门思过的？”

    唐青悠看母亲已经心生疑窦，笑了笑，说：“想你了嘛，看一眼。”

    “就看一眼？还是回家里住吧。”

    唐青悠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还是算了吧。莫家人太多，累得慌。”

    唐莹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不然，你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找自己亲妈还要带问题的？那走的时候要不要布置个作业啊？”唐青悠一边打趣，一边又不得不在内心里反问自己，这样没头没脑跑来澳门，真的不带任何目的吗？

    唐青悠最终还是问出了直觉让她问的问题：“妈妈，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屁股决定脑袋，有权就可以拥有一切？”

    唐青悠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说：“虽然你妈我没念多少书，是个大俗人，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我想，这个世界所有事物的发展，都应该是朝着同一个方向的。那就是，符合多数人的长远的利益。”

    唐青悠点了下头：“道理人人都懂。只是有的人坐着顺风顺水，有的人逆风还有雾。”

    “所以逆风还被雾气扰乱了方向的人，就开始怀疑人生了。”唐莹聪明得很，立马意有所指地笑了，“人间是没有净土的。想要一个干净、公平的世界，就别站上天平两端的位置。”

    唐青悠下意识地追问：“那要站哪儿？”

    “站到裁判的位子上，才有机会去提取规则、维持秩序。权利本身不是什么坏东西，关键是看掌握在谁的手里。”唐莹轻车熟路地说。

    唐青悠讶然望着母亲，愣住了。

    唐莹看着女儿不敢置信的表情，有点得意的样子：“知道这些是谁教我的吗？”

    “莫叔叔？”唐青悠试探地问。

    唐莹摇了摇头：“我那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公公。”

    唐青悠闻言，惊讶得有点激动了：“莫老爷子？！他怎么会……！”在她模糊的脑海定义里，莫老爷子一直是个半神的存在，怎么会有闲情逸致教唐莹什么大道理？

    在沿用大清律的时代里，莫老爷子跟许多老牌港澳富豪一样，娶了好几房老婆，于是便生了一大堆儿女，儿女们又有儿女，他事业家庭都是超产的丰收，大儿子已经当上太爷爷了，小儿子还在念中学，莫老爷子早早地成为了人间传奇，也就早早地不问世事了。如今八九十岁的年龄，最多操心下千亿身家要怎么分，帝国版图般的事业接班人要定谁，记不记得清子孙人数都是个疑问，怎么可能对非长非嫡从未偏爱过的莫二的续弦特别关照？除非……

    唐青悠充满探究的眼神落在唐莹身上：“难道，他有意让二房接班？”

    “胡说八道什么！”面对敏感问题，唐莹立刻喝止，“老爷子春秋还盛着呢，哪里会轻易定什么接班人？”

    真是睁眼说瞎话说多了，八九十岁春秋正盛，那唐青悠岂不是要退回婴儿状态？唐青悠知道财产分割问题是莫家这种老牌富豪家庭最大的难题，不便多提的谜题，乖乖止住了自己的猜测：“那到底是为什么？”

    唐莹耸了下肩：“我也觉得挺魔幻的，还问他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这些。他说，莫家的每个人，他都会关心，这是他的职责。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居然能够记得莫家每个人的年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