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俏俏和杨先旭互相对视一眼, 在毛小怡的描述中，有用的信息其实还是很多的。

    杨先旭问李俏俏要了一支铅笔和A4纸，三两下便勾勒出毛小怡所说的卫生间, 进门右手洗脸池, 左手马桶，最里面是个挂着白色塑料帘子的淋浴房。

    地上贴的红白蓝三色的马赛克地砖, 看着挺新，因为地缝很白很干净。

    首先，90年代初期, 家里装得起马桶、用得起淋浴房的人家少之又少，房子又是新装修的, 一般情况下, 应该不会出租, 这说明凶手的家境非常不错。

    其次，凶手动手的时候，没有迟疑, 没有摘下口罩, 从进门到杀人, 整个过程可能用了三分钟都不到。

    这说明他杀人的目的十分明确, 极大概率排除了心理变态的可能。至少他没有通过虐杀或者恐吓毛小怡来获得快感。

    碎尸的目的可能仅仅是为了增加尸体的破坏程度、扰乱警方调查的视线、增加破案难度等等。

    那么凶手的作案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毛小怡就是一个外地考来汉东的普通姑娘, 跟男同学没有感情牵扯, 跟女同学也没有恩怨纠纷，跟社会人员几乎没有接触。

    当排查完她的所有社会关系都没能找到任何潜在的嫌疑人时, 就要去想, 凶手会不会是一个陌生人，只是命运弄人，让他随机“抽中”了毛小怡这个倒霉姑娘。

    根据毛小怡的描述, 她是在从图书馆回去宿舍的路上，突然失去意识的。

    这段路的具体情况，可能还要杨先旭回去查阅当时拍摄的图片资料，因为那是老校区，二十多年过去，不知道翻新重修了多少次。

    他们可以通过模拟现实场景，去推测凶手的作案手法，比如，对方是如何快速让毛小怡失去意识的，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运出学校的等等。

    至于作案动机，总不能一点收益都没有就盲目地去杀人。

    根据对方事业的发展速度来看，李俏俏大胆猜测，搞不好这人是将毛小怡献祭给了哪路的妖魔鬼怪，毕竟，活人祭这种邪术在他们这行挺常见的。

    当然了，这只是她的猜测，做不得数，一切还要等杨先旭把毛小怡的生辰八字和警方的卷宗拿到手，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第三，凶手的外貌特征，眼神阴郁，身材削瘦，个头180上下，穿着皮革工作服时，可以露出大半个橡胶雨靴。

    杨先旭很有几把刷子，竟然根据毛小怡的描述涂涂改改，画出了凶手戴口罩时的样子。

    要知道，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有了这张半脸肖像画，在稍后的嫌犯排除过程中，又可以帮他们刷去好大一帮人。

    最后，凶手的作案工具，也就是毛小怡说的那把细长的小刀。

    杨先旭在网上找了示例图给毛小怡辨认，没想到最后竟然跟J110304#刀柄搭配10号中圆刀片的手术刀对上了。

    能接触手术刀，并且还能用的顺手的人，职业指向性有点明显。

    案情分析进展的如此顺利，杨先旭振奋异常，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他已经计划好了，明天先去刑侦大队档案室调看案件的卷宗，然后再请假去毛小怡的老家穆阳，当面询问毛小怡父母毛小怡的出生年月日。

    李俏俏说了，生辰八字至关重要，一定要确保精准无误。

    杨先旭觉得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他也怕对方随口胡诌敷衍了事，所以还是他亲自去一趟的好。

    至于为什么去的不是李俏俏，当然是因为李俏俏还是个学生，万事应该以学业为重。而他是个人民警察预备役，无论是侦破案件，还是为人民服务，都应该由他一马当先。

    为了方便跟进，李俏俏让毛小怡住在了家里，反正她平时住在学校，只周末两天回来，谈不上被打扰。

    杨先旭动作很快，他周日中午离开的汉东，晚上到的穆阳，周一跟毛父毛母磨叽了半天，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当天下午就匆匆忙忙往回赶了。

    回到汉东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再过半小时，女生寝室就要落锁了，但杨先旭还是敲了夺命连环call，让李俏俏赶紧从学校出来。

    李俏俏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结果见面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他身后多了两大“护法”——竟然有两只野鬼一路跟着他从穆阳来到了汉东。

    之前见的都是家养的，再加上有李俏俏主持大局，杨先旭根本没有怕鬼的念头。

    这回不一样了，一次性见到两只野生的，杨先旭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来路，是好是坏，是善是恶，有什么特殊手段，只能一路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来保护自己。

    乡下鬼多，杨先旭的通灵水还没失效，撞见鬼很正常。

    李俏俏把他俩拍进纳鬼符，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