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是水泡破裂的清脆鸣响。

    小行秋微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

    但他的神色里却也没有多少介意的意味，反倒是洒脱的释然居多。

    “小斗，你这莫名其妙就从我脚下浮现的水泡，根本都令我来不及做出反应，若是真要较量，怕是阿菱都拿你没有太多办法。”

    祸斗小跑着向他走来，似乎有些眼含歉意地看着对方湿透的衣衫，心里埋怨着自己没有把控好力度，他原本只是想将对方手里的木剑包裹住而已。

    “唔……对不起，阿秋，你的衣服……”

    小行秋轻轻撩拨了一下被打湿的发丝，温文尔雅微笑着，看着祸斗向他伸来小手，便毫不犹豫地伸手牵住。

    “不必在意，反正这是阿云的衣服，不用我洗，再换一套就对了。”

    “不过我会寻出此招的破解方式，下次再有切磋之时……你定会大吃一惊哦。”

    在触碰到祸斗伸出来的手时，小行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那说了一半的话亦是微微有些许卡壳，但很快他便又装回那若无其事的模样。

    在有意无意间，小行秋注意到了在祸斗牵他起来时，那臂膀处分明就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剧痛一般不自然颤抖着，但后者脸上那温柔的微笑却并没有丝毫改变。

    那只虽然柔软却又摩挲不出皱纹的小手同样也是冰冷得吓人。

    小行秋即刻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一天来祸斗的行为举止，最后终于发现。

    对方分明就尽量只是找机会静坐亦或是站立不动，若非要跟上他们，否则根本不会想要起身动弹。

    「……惭愧啊，原来阿斗此刻并不适宜多有走动，他怕是一直都在忍着疼痛陪伴着我们嬉闹罢，恐怕那对手脚，其实并不是真的吧」

    他故作不经意间开口，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又轻轻攥住衣摆拧出了一地的水花。

    “阿斗，往后你身体若有所不适，理应事先告知我们的，不必在我们面前委屈了自己，你的手脚……现在有多疼？”

    此刻，一向聪慧过人的他，似乎也已经揣测到了什么。

    闻言，祸斗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哦，我没事的。”

    他笑得很好看，像是已经完全适应了身上那还未褪去的疼痛。

    闻言，小行秋无奈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心里也答应了帮对方守住这个秘密那般轻叹了口气。

    继而，祸斗也只是悄悄退却了凝聚在手腕义肢里的水元素，让其温度回归那般平常温暖，不至于显得过于僵硬冰冷。

    至少，他那手脚并非真实的这个秘密。

    他除了愿意让与钟离有关的那一小部分人知晓外，其实他并不希望公示在外让所有人为他担心。

    至少，他想永远瞒住小胡桃，瞒住自己那份与生俱来的缺陷。

    但很多时候，欲盖弥彰会引起太多事端发酵，直到连他也无法想象那层脆弱的薄纱被揭开后，随踵而至的会是怎样不可挽回的裂痕。

    兴许璃月于他而言就像是在海底抬头望见的明月，终究是他触之不及的大梦。

    如果有一天，稻妻也能变得如璃月般美好，那该多好……

    亦而顷刻间，天空无端翻涌起了阴云。

    来临得毫无征兆，如山峦倾塌般滚动起了雷霆。

    轰鸣的雷声，让祸斗从思绪中被蓦然惊醒。

    他那双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就这么直直地望着仅剩昏黑的天穹，那下一刻如倾盆宣泄的大雨如此熟悉。

    “……妈妈？”

    他颤抖着呢喃，像是察觉到了怎样熟悉的气息，身影困顿在大雨中像个木偶人一般一动不动，很快就被淋了个通透。

    “走啦阿斗，真是怪哉，为什么璃月港里忽然会有雷阵雨……”

    小行秋巴望着天，赶忙拽住了祸斗的小手，将对方手里的那本书揣进了怀里，与他一同向着已然向着他们一边招手一边跑远的小胡桃等人跑去。

    但直到祸斗被身旁的小行秋拉住了手，无比僵硬地踉跄跑向众人的那一刻。

    他的脸色仍是苍白的像张纸，钴蓝色的瞳孔颤抖着像在做噩梦。

    只是现在他身旁的所有人，都没有窥见这一瞬间的差池。

    在祸斗眼里，不知为何的。

    这璃月……像是在这一刻忽然变成了稻妻般陌生又熟悉。

    让他的拳头都下意识攥紧，指甲都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

    稻妻城天守阁，将军府。

    病床旁，八重神子颦蹙间唯有黯然。

    她沉默不语地，只是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影，用湿毛巾为她徒劳地遮额降温。

    此刻的影呼吸急促，脸颊不正常地潮红着，显然是已经发了高烧还未褪去。

    她不时呜咽着攥紧床单，那如姣花照水的美艳脸庞被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