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冬境内，大街上。

    查耶维奇商队的水手们缄默不语着坐在路旁，眼眶都还有些发红。

    路过的行人们一脸惊疑地打量着这伙模样狼狈的水手们，叽叽喳喳地讨论个实情。

    “诶诶，那伙人怎么回事？身上那明显就是血污和海水混杂着的味道也太大了，没人管吗？”

    捏着鼻子的小伙皱起了眉头，有些埋怨般小声嚷嚷。

    “噢！你说那伙人啊，是查耶维奇的商队来着，据说在海上走霉运碰上了冒险家协会那边重金悬赏的一伙海贼，那可是臭名昭著的“海鲨”啊……这伙人能回来都算好的了。”

    被叫住的络腮胡大叔闻言，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地对水手们报以同情的目光。

    “现在他们的船长还在冒险家协会里，估计也是要报案的吧……真不容易，肯定是赔惨了吧。”

    ……

    另一边，冒险家协会的前台。

    眼神有些茫然的查耶维奇扛着麻袋，缓缓走了进来，停在了招待台前。

    他看着那张贴在悬赏栏上的赏金图纸，似乎辨认了片刻后，将某张大概这辈子都恨得望不掉的图纸猛地撕了下来，在一众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中将其掂在了桌上。

    “我来要个赏金，尸体不太全，但脑袋基本都还留着，你们可以派人去验。”

    他将麻袋缓缓地扒开，拽着那被海水浸泡得变形的狰狞头颅，抛在了前台桌上。

    一众工作人员霎时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但确实是看出了那颗人头身份对上了号。

    “尽量能快就快吧，我还得赶着去卖船呢……”

    查耶维奇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就要离开。

    这才回过神来的工会人员闻言微微愣了愣，将他叫住。

    “查耶维奇先生，您……这是不上海做生意了？”

    鸦雀无声的冒险家协会里，大部分认识查耶维奇的人都纷纷走了上来，面露惊愕。

    他们都很清楚，查耶维奇为人虽然有尖酸刻薄的一面，但也是个热心肠又讲义气的人。

    卖船这句话从他口中一出来，众人也都懵了，那船基本可还算是全新的啊。

    “……嗯，没脸上海了，我过段时间就要去蒙德那边散散心了，顺带也给我批个许可证吧，我走陆路。”查耶维奇也不解释，不咸不淡地笑了笑。

    “赏金结算完了也别给我了，分给我的那些船员们吧，他们有的还要养家。”

    他沉重疲惫的身影向着外头走着，没什么精神气的声音却让所有人都彻底愣住。

    这还是那个为了几个摩拉就斤斤计较大半天，打死也愿不吃亏的查耶维奇吗？

    众人摇了摇头，看着协会人员将那头颅捡走，也只当是查耶维奇受了刺激。

    大街上，一众水手们纷纷抬起头，站起了身。

    查耶维奇只当没看见，只顾走着，身后的水手们想要跟上前，却被他没好气地回头喊住。

    “都别跟着我了……咱们的商队解散了，听见没有？”

    他看着垂头丧气的一众水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针回璃月养老了，鲍里斯那小子也回家种地了，你们要真没地方去，就去跟着那小子混，他家里其实富得流油，庄园都有好几个，肯定是缺人手的……”

    “跟我……没前途的，话我撂在这了，你们懂我的。”

    最后这句话，查耶维奇说出口的那一刻，眼里也只有黯然。

    “……散了吧，工资我给你们结了，趁着还没鬼混光得睡大街前，自己找条出路去。”

    他向着远方走着，再没回头看着傻愣在原地的一众水手。

    只是滚烫的泪眼和咬紧的嘴唇。

    都显得查耶维奇此刻是那么的不甘。

    ……

    冰冷幽深的海底，只有空旷漆黑。

    一块荧幕闪烁着微光，像漂浮板般托着一个幼小的身影向着上方游。

    【系统擅自破坏使用协议，正在进行错误补偿累积】

    祸斗昏迷不醒着，半睁半闭的钴蓝色眼眸没有一丝生机与神采。

    那被海水洗涤得干净的脸庞，精致得宛若诗歌中被精心雕刻的人偶一般。

    身上的伤口与血迹同样也已经消失不见，唯有白皙柔嫩的皮肤在海中泛起涟漪。

    【系统擅自破坏使用协议，正在进行错误补偿累积】

    闪烁着，那荧幕仍是凝成实体托着他的身躯，缓缓向着光明移动。

    海平面上，缓缓浮出水面的祸斗仍是只有微弱的呼吸与心跳，仍是没有醒来的征兆。

    【系统擅自破坏使用协议，正在进行错误补偿累积】

    他也不知道，这块一直重复着错误的荧幕究竟载着他幼小的身躯游了多远。

    远到已经彻底离开了至冬与稻妻相隔的海，已经走到了更加温暖的国度。

    沿途的所有风浪与潮汐，都被它一一艰难地克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