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触碰到冰凉的水面时, 池俏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他是纯正的旱鸭子，对于水很不习惯，凉意从脚尖一路渗透向身体躯干，池俏非常艰难地扶着泳池壁浸了下去。

    泳池前侧的深度大概在一米六七的样子, 轻微的水压往上压迫到喉间让池俏莫名有种心悸感, 忙不迭抓住了旁边许昀的手臂。

    水面只抵达到许昀的胸口,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池俏踮起脚尖想让自己高一些, 又因为池水的浮力让他显得像是个刚学会走路的笨拙幼鹿，抿着唇，一双低垂的眼眸很是认真。

    看池俏在水里迈步像是离地漂浮般艰难, 细白的腿绷直晃动，撩起阵阵水波。

    “不会游的话，就在这里泡水吧。”

    许昀干脆在水下捞起他的腰臀, 一只手就把人拎到了水位最浅的角落。

    “……你不是说教我吗？”池俏一愣, 水位降到了锁骨边，窒息感减弱了许多，波纹映在肌肤上显得白的更亮。

    “既然会安排这节课, 自然是有东西要查，总不可能真在这玩水。”

    许昀无语凝噎了片刻, 淡漠的俊脸透出点罕见的无奈。至于跟邱承望说他会教池俏，只是下意识不想把人交给那老师而已。

    池俏被说得耳根发热, 呐呐地看着对方干脆利落撑上泳池壁站起，又想到什么似的回头蹲下：“好好呆着, 别乱走。”

    许昀看了眼清澈水下池俏被泳衣包裹的纤细身子,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别跟那些男的靠太近。”

    池俏随口应了, 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并没有和许昀说过自己是玩家, 而且自己的身份应该还是npc吧？如果他真的去查, 大概也是会发觉这个问题的。

    但现在看来许昀好像完全把他当做普通玩家了……

    【倒也正常，像这种越大佬的玩家越有自己的思想，甚至相信直觉甚于其他一切。】许久没出现的系统冷不丁来了一句，【虽然每进入一个新副本，玩家的真实容貌都会被简单处理，但总体变不到哪里去。】

    【所以大概是你这副模样……很难让人相信是个炮灰npc吧。】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们每个副本都能碰见，但他好像被清除了和你相关的记忆，认不出你又能跟你莫名熟悉。】系统大概是在这几日的断联中好好思考了一下，但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唔……”

    池俏用手撩着水面发呆，愣愣地看着另一边戏水着挺热闹的同班同学，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

    喊声越来越近，池俏似有所感地猛然回头。

    一个身影从池边朝池俏扑过来。

    “呜哇……”

    池俏刚惊叫出声就被砸起的大量池水淹没，对方有力的臂膀勒住他的双肩随着冲力往水下倒。涌来的池水把四周的嬉笑声都沉入寂静，耳膜被沉闷的波动敲打着。

    沉入水里的那一刻，池俏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林……”

    声音模糊失真，但令人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心理上的窒息感先于生理性到来。

    但这一切只在极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立刻被池俏入水的恐慌覆盖，可怜的小旱鸭子在水里胡乱扑腾了好几下才被人抱着胸口拉起来。

    “……不是吧池俏，一米六的水位你也会呛水啊？”

    林孟安被自己这娇气的同桌给弄懵了，本来看他一个人傻傻呆在角落想逗人玩玩，但没想到池俏就这么被呛了几口水，慌得像要哭出来。

    池俏其实也没呛到几口，只是骤然入水的恐慌太过严重，被池 水浸湿的雪白小脸咳了数下后眼睛红了一片，湿漉漉的黑发垂落耷拉着，仿佛被眼泪刷过一遍。

    水红的嘴唇微张着，努力地汲取氧气，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湿润的目光转向林孟安。

    “你……你是不是有病！”

    池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尽管人还趴在林孟安身前，但少见地真生了气，垂下的黑发不停地滴落水珠。

    林孟安一只手托着小同桌的臀部却没时间心猿意马，被池俏那气得眼眶泛红的神态弄得很是慌张，连忙低声地哄：“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没想到这样会吓到你……”

    水性很差的池俏怕死了在水中抓不住支撑的物体，尽管立刻被林孟安拉起来了也还是后怕，对方越是低声下气地哄，他心里的委屈越在扩大，眼眶一热，泪水就和着滴落的水珠一起往下掉。

    这下鼻尖和眼尾也冒出可怜兮兮的红，抽噎得脖子和腿都在用力，池俏无声地掉了好一会儿泪珠子才小小泄出一阵泣音。

    “别、别哭了……”林孟安哄了许久，被这细颤着的泣音揪得心疼，本来扬眉恣肆的少年样也没了，活像个做错事垂下尾巴的大狗。

    托在手心上的触感柔软挺翘，林孟安的胸膛几乎贴着池俏的绵软，沾湿成捋的眼睫近在咫尺，好像连微翘的鼻尖都冒着甜味。

    愧疚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