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力呼救引起了江水边一个过路人的注意。他看见浮在江面上顺着水流走的林莫君，衣服一脱就扑进水里，三下两下就把林莫君救上岸。

    那是个眉眼细细的大男孩，边给林莫君做了人工呼吸边塞给我一部手机让我打给120。救护车不一会儿就来了，那个大男孩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拍拍我的肩膀就走了。

    我问起他的名字，他一回头，晚风拂过他的随发，温暖明媚的笑脸照亮了我一整个夜晚的阴霾。

    “我叫风辞。”他说。

    那确实是如风一样，来去自如不沾淤泥的男孩。

    我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说如果再晚几分钟，现在躺在病房里的林莫君就是一具尸体。

    如果他死了，就是为我而死的。可我却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这个夜晚的惊变让我惶恐不安，高昂的住院费让我膛目结舌，我举着医院里的电话却不知要打给谁。

    自从我来到这个家的那天，我妈再也没有好好理过我。她说我的脸越长越像我父亲。那个背叛她的，伤害她的人，就好像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每每看见我，都露出一脸不屑。云寄竹极少回家，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不然，打给云泽吧？我举着话筒的手迟疑着，始终没法按下号码。

    我又算什么呢？我不过帮了他一次，我的事和他一点关系也无。他曾骂我是小野种，他应该很讨厌我吧。

    我一转身，云泽的脸却出现在我面前。他歪着脑袋问：“你怎么在这？”

    “我有个朋友因为我生病住院了，可是我没钱……”

    “知道了，”他打断我的话，递给我一张卡，“里面的钱够你朋友住院了。”

    我捧着他的银行卡，一瞬间泪流满面。我终于感觉到自己不是无垠浮萍，身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还有人愿意帮我。

    “哎……你别哭，赶紧去看看你朋友吧。”

    我领着云泽去看了林莫君。林莫君静静躺在病房里，苍白的脸颊透着病态。

    云泽深吸一口气，“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是为了救我溺水的。”

    “那你身上怎么是干的？”

    “我……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有个朋友也住院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她。”他说着，拽过我的手就往前走。我很喜欢他手里的温暖，像一团火一样包着我的手。林莫君也曾牵过我的手，但此时此刻，我心跳得好快，这种奇妙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

    他牵着我来到一个摆满了百合花的病房里，一个好漂亮好文静的女孩坐在病床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她转身看向我们的瞬间，明眸皓齿，月牙细眉，细细的长发垂在脑后，苍白的唇色映衬着一簇簇百合花，恍若仙子。

    原来云泽的朋友是这么漂亮的一位美人吗？那个女孩十分亲切，看着我的目光充满了善意。

    “暖清，这是我家刚认的妹妹云寄雪，我带她来看看你。”

    “云寄雪？”她微笑起来，双眸如盈盈秋水，“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肖暖清，很高兴认识你。”

    我兴高采烈地说：“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云泽问：“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肖暖清苦笑一声说：“不知道，也许哥哥已经在天堂等我了。”

    “别瞎说，你一定会好好的。”

    肖暖清拿起桌子上的照片，那上面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笑起来阳光般灿烂夺目。

    “都十年了，你还忘不掉他吗？”

    “虽然哥哥和我们走散了，但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他。”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那张照片，竟觉得他有点像某个人。

    “林莫君？”

    “什么？”

    “他长得有点像我一个朋友——林莫君。”

    “真的吗？他有父母吗？今年几岁了？”肖暖清猛地抓住我的手臂，劲儿大得不像是生着病的人。

    我颤颤巍巍地说：“他是个孤儿，被好心的爷爷奶奶捡来养着。后来他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已经十八岁了。”

    “十八岁……”肖暖清看着天花板呢喃着，“如果我哥哥还在世的话，也该这么大了。你那位朋友，我能去见见吗？”

    “当然，只是他今天……为了救我而溺水，现如今就在医院里躺着。”

    肖暖清喜出望外，摇摇晃晃走下床握住我的手说：“那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

    肖暖清的一路上激动得直喘着气。她勾起的嘴角和眼里洋溢着的喜悦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感受她对她哥哥的爱。

    如果我也有个时刻牵挂着的亲人就好了，就像曾经的我和外婆。

    她走进林莫君的病房，大口喘着气，看见他的脸那一刻，她扑上去抱住他大哭起来。

    她的神情是那么悲恸又那么欢喜，肩膀一直颤抖不停，而我震惊不已。我真怕，怕她知道真相后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