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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生最重大的决定便是离开牛首山，然后是忍痛卖掉三只小绵羊，可他的这些决定，都不如村妇李大妈随口几句话对他影响大。

    李大妈完全是在给他硬生生上着人生最基本的社会生活生存哲学课。

    十三个春夏秋冬，少年活成了一张白纸。他不懂与人打交道的基本社会礼节，简单的客套都话不会说。他对人不会笑，感恩也说不出口谢谢，最多只会说一个“好”字。他独居荒山一个人生活，有无限耐心和坚强毅力，独缺野心和梦想。

    “好。”

    “阿郎，这是你的乳名，你姓什么？大名叫啥？”

    “不知道。”

    “不知道？怎能不知道，你父母从没告诉过你姓啥？”

    “没。”

    李大妈大吃一惊。

    靠山吃山，常年在牛首山讨生活，她是见过少年的父母的，记得个子挺高大，两人都会说话。只不过两口子不和任何外人打交道。李大妈无论如何想不到，他们会不告诉少年的姓啥，传宗接代还要不要了。按照她三儿子的话说，做少年的父母真够奇葩的。

    少年的眼神，像刚出生无辜的小狼狗，可怜兮兮的。

    也是，生而为人，竟然连个姓都没捞着，人生是够可怜的。凄惨本惨实锤了。

    “阿郎，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没错。可你不同呀，不识字，啥也不懂闯个什么劲。大妈最后问你一声，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去燕京？”

    “嗯。”

    “唉！大妈劝不动你了，也不劝了。办身份必须要有姓名，不然办不了。要不这样吧。大妈那口子姓白，你办身份证临时用这个姓行不行？”

    “行。”

    “这样，姓有了，起个啥名呢？你小名叫阿郎，要不叫白郎得了。不行，稍不留心被误叫为白眼狼就不好了。大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白文成，二儿子白文章，三儿子叫白文武，他们的名字都是请人给起的，文武俩字被他们全站去了，要不你叫做白双全吧，怎么样？”

    “好。”

    少年露出腼腆的笑容，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内心由衷的笑。

    看到少年的笑容，李大妈觉得自己起名字的本领很了不起，原来请人给三个儿子起名字花的饭钱白瞎了。她完全忘了，之前逢人便夸口说过，三个儿子之所以能考上大学，都是请高人给儿子起的好名字的功劳。

    很快卖掉两只鸡，李大妈陪少年到了乡政府派出所。

    派出所的领导也知道少年独居荒凉的鸟不拉屎的牛首山，可是光有姓名也不行，身份证上信息很多，生辰八字不知道可以编一个，所属户籍，落户地址，总不能都写牛首山吧，那就玩笑开大了。

    最后，还是李大妈出的主意，名正言顺，让少年把户口落到自己家的户口本上。派出所的人同意了，又让他们到乡里开了个身份证明便给办了身份证。

    拿到象征着身份的白色卡片，少年的眼色狂热，手有点颤抖。在少年眼里它的意义甚至比得到阴纹骨牌还要巨大得多。

    “呵呵，高兴傻了。这样，既然落户到了我家户口本上，我就勉强做你的干妈吧，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白家老四了。回头我告诉哪哥三个，让他们都当你是亲弟弟。当然，你要不愿意，就当大妈没说。”

    “好。”

    少年对人表达最高的谢意和尊敬，就是说一个“好”字。别说干妈，就是叫声亲妈也不过分，从小到大大大，父母对他的操心的话，加起来也不如李大妈多。

    真心的关心一个人，她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关切，能让人如沐春风。

    李大妈的每一句话，都比蜜甜。

    “走，去银行，再办一张银行卡，现在所有地方都能刷卡消费，兜里装现金不方便，留少量的生活费就行了。像三子他们把钱存到手机里更方便，等以后你到燕京城买个手机，就像他们一样了。”

    少年用崇拜的眼神看这里大妈，她知道的真多，这些阴纹骨牌里可都没有。

    一直到坐上去往燕京城的44次快客列车，少年满脑子都是李大妈一言一行。

    五岁时少年的父母失踪，他之前关于父母的记忆，便是随在父母身边学习在牛首山到处捕猎小动物，是为了生存，再之前他就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了。

    他和父母之间的语言交流很少，往往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该做什么，不用说话。可这些不能作为父母不教他识字的理由，最有可能他的父母也不识字。儿时他开口说话很晚，大约是在三岁才会说话，到是出生十个月大的时候便会走路。

    列车翻山越岭，就像少年的心情，起伏不定。路途中有许多车站会暂停，少年看见那些长得很高的奇奇怪怪建筑物上居然居然住着人，莫名对燕京城更加期待起来。

    当见到的这种建筑物多了，少年就收起好奇心，闭目养神。

    大约是北方夏天的农忙季节，列车上东去燕京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