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陆斯珩的十周岁生日。

    光随着云层浮动若隐若现, 春寒料峭。

    陆相思从车上跳下来，全然未顾陆宴迟的叮嘱：“相思，跑慢点, 小心摔。”

    脑海里只有, 把怀里的礼物送给哥哥。

    陆家客厅里人满为患，一张张陌生面孔欢声笑语。

    陌生的人群，令她停下脚步。

    身后有人走过, 她以为是父亲。

    转过头，看到的却是陌生面孔。

    男生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稍带稚气的脸，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小孩的冷淡, 眉宇间似乎藏着燥意。

    他心情很不好。

    这是陆相思对他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则是。

    他打了个喷嚏。

    眉头皱的更深。

    他身后跟了个女孩，“小白，你怎么不进去？”

    原来他叫小白。

    让陆相思想到姑姑养的那只叫小灰的通体纯灰的猫。

    男生视线从她身上掠过, 威胁道：“再叫我小白试试。”

    女生理直气壮：“你本来就叫小白。”

    “滚。”

    他离开的背影，像是裹挟着室外湿气。

    陆相思在屋内找了好久, 也没找到陆斯珩。

    她抓着陆程安的衣角：“伯伯, 我哥哥呢？”

    陆程安矮下身，“阿珩被爷爷叫去了，相思可以去房间里看会儿电视。”

    她懂事地点头，抱起怀里的花束回房。

    不知过了多久，陆斯珩终于回来。

    她把怀里的花束和礼物递给他, “哥哥, 生日快乐。”

    陆斯珩笑着：“谢谢相思。”

    房外传来佣人的声音：“少爷, 梁少爷要走了。”

    陆斯珩：“小白？”

    他匆忙打开门, “他怎么就要走了？”

    佣人和他低耳交谈的声音渐行渐远, “好像是花粉过敏……去医院了……”

    陆相思并未在意。

    她伸手拨弄着沾了露水的花。

    -

    另一边。

    梁裕白的身上泛起红色斑点。

    他伸手想挠。

    梁亦封制止, “不能挠。”

    梁裕白咬着牙跟，重重的呼吸声自齿缝间泄露。

    钟念问：“还有多久到医院？”

    梁亦封：“十五分钟。”

    她忍不住抬高声音：“快点。”

    再转头，“小白，你除了痒，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往日的冷静与镇定在孩子面前荡然无存。

    梁裕白紧闭着眼，鬓角处有汗淌过。

    他从来都很能忍。

    梁亦封不让他挠，他就不挠。

    只是，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抠进掌心，抠出血丝。

    梁裕白答：“妈妈，我有点喘不过气。”

    钟念手忙脚乱，声音都在颤：“小白……”

    坐在另一边的梁初见早已被他这幅模样吓得泣不成声，“小白，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呜……”

    梁裕白睁开眼。

    因为这话，母亲面色苍白。

    父亲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也毫无血色。

    他抿唇，轻扯嘴角：“笨蛋，闭嘴。”

    好在一路畅通无阻。

    医院检查后，告诉他们是花粉过敏。

    验证了梁亦封的猜想。

    吃完药抹完药膏，梁裕白的情况好了许多。

    他躺在病床，听到病房外梁亦封和钟念的对话。

    “我记得陆家没有放花啊，怎么会花粉过敏？”

    “我不想知道原因，你让医生查了吗，他还有什么过敏的。”钟念劫后余生般地语气，“我只想小白好好活着。”

    梁亦封语气寡冷，算不上安慰的话。

    “我们的儿子，没那么容易死。”

    雪白的天花板。

    梁裕白脑海里却是色彩斑斓的花。

    是那个小女孩。

    她抱了一束花。

    差点让他丧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