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发现，这姓张的老头，是个非常实际且会审时度势的人。

    像现在，想要活下来的人都在求饶，周怜雨受限于惯性思维，还在横眉冷对，只有这个老头，开口就是维持了冷静，想要交流。

    这个时候，他再也没有出言呵斥过张天鸣一句话。

    “你想杀人？”张合成这时难掩虚弱，咳嗽了两声，才平静地问道：“你觉得，这医院能在云川，屹立这么久，住了这么多达官显贵，出事了之后，你能瞒过去？”

    “……”

    张天鸣神情一滞。

    他只看得见，这医院的高层对自己点头哈腰，潜意识里便觉得自己能掌控这家医院。但实际上，被派来迎接他的，也不过是医院里类似企业高管这类人物而已。

    真论起来，医院的股东甚至其他病人，都未必忌惮他们张家。

    张天鸣想清楚了这点，不由暗暗咬牙。

    不得不说，张合成这简单的几句话，直切要害。

    那就是，权贵云集的云川私立医院中，张家是顶尖的那批没错，可也不到横着走的地步！

    如果在动手时，因为损伤医院楼体，误伤了什么金贵的病人，难保他们不会对这件事的蹊跷之处追查下去。

    而如果因为高层死亡或者楼体破损的损失，直接得罪了医院的股东，那就更糟糕了。

    需要承担的责任倒在其次，到时候监控一调，直接就是将自己的把柄亲手送到了那群精明商人的手中。

    为了平息这件事，他很可能要让利。又因为把柄在别人手中，不但极有可能被狮子大开口，而且以后会处处受人掣肘。

    张天鸣虽然容易情绪激动，被当了那么多年接班人培养，却也不是傻子。

    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风险。

    毕竟这本来也就是他一拍脑袋，情绪上头的办法，谈不上有多严谨。而所谓一鼓作气，这股气乍一被戳破，没有刺激，暂时是吹不起来了。

    “行，行，老东西。”

    张天鸣气得不行，感觉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

    他点了点头，恶狠狠的说道：“真有你的，死到临头还巧舌如簧，遗产我继承不了，你们也别想安稳的要，咱们就走着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天鸣，你去哪？”到底是自己的孙子，张合成闻言，还是有些慌张。

    看样子，这小子是打算走了之后，暂时不回来了？

    张合成觉得有点不妙，倒不是他现在还圣父到想把张天鸣留下来，重归于好。而是张天鸣身边那女人，出现的太过诡异莫测。

    张天鸣这种酒囊饭袋，是怎么招揽到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

    而且，竟然还对他言听计从。

    张合成也是年老成精，深知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这女人意外爱上了张天鸣，不过考虑到张天鸣的那副德行，这种可能性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另一种，就是这女人也是受人指使，接近并挑唆他的孙子，图谋甚大。

    因此，张合成不想就这么放张天鸣走，至少把他控制住，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审问，不然后患无穷。

    “你站住。”

    这老头脑子里各种念头飞快闪过，马上做出决定，开始转变口风。

    没想到，他孙子倒是也了解他。

    知道这老头哪怕开口，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不可能对他心软。张天鸣目露讥讽，直接对那女助理下令道：“走。”

    两人竟打算径直离开。

    对于这种种变故，顾淮，却只是站着……

    因为，眼下这场面，顾淮颇感棘手。

    他其实根本不想让张天鸣就这么离开。因为以顾淮的敏锐，显然也能意识到，这背后绝对有什么第三方势力插足。

    而他又得罪死了张天鸣，这家伙一离开，不用多想，基本就是敌人加一。

    到那个时候，还没恢复完全的金刀客，未必是沉灵对手，看张天鸣这色胚模样，谁知道姜秋雅会不会遇到危险？

    “唉，如果能调用那缕气息，我倒也不用太畏惧这女人。”

    顾淮暗暗叹息。

    但麻烦的就是，张老爷子体内已经受损了，现在还活蹦乱跳，说话中气十足的，全凭顾淮在他体内留的那缕气息镇压温养，顺便捕捉余虫。

    如果撤掉那缕气息，虽说视内脏损伤情况而定，不一定真的会出事，顾淮却并不想赌。

    种种考量之下，他并未出手，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张天鸣离开。

    “这畜生，快，快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