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数秒之后，周围响起轰天的叫骂声。

    目睹白皮肤女人从貌似空无一物的背后擎出战斧，一斧砍开瓦尔丹的头，穆什基的豺狼人一个个怒形于色。

    她们或大声斥骂，或直接用鬣狗咆哮的方式表达对阿娜达的唾弃和诅咒。其中一个满面刺青的年长女人更是差点儿晕倒，和另外一个年轻壮女相拥在一起。她俩的相貌与瓦尔丹有七八分相似，应该是瓦尔丹的母亲和妹妹。

    “你都干了些什么？！”

    卢修斯双手抱头，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瞪圆眼睛看向泰然自若的阿娜达，喊叫的声调都变了，“打伤活捉不行吗？你杀了她！我们和穆什基人就彻底结仇了你知道不知道！我还怎么把善意传达给她们，还怎么澄清误会？！”

    阿娜达认真地说：“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什么，”卢修斯简直快气疯了，“我？你居然说我什么都不懂？”

    阿娜达点头。

    “当敌人一门心思想杀你和欺凌你的时候，会接受你的善意吗？”她问他，“所以必须先打过再说。杀掉她们当中最英勇的几个人，恐吓她们，泄掉她们这股劲。

    “等她们明白继续打下去代价太大，自然就会冷静下来，接受你的善意了。”

    卢修斯瞋目结舌，说不出话。

    “所以别浪费时间啦，帮我翻译一下。”

    银白色的母狮子一只脚踏上瓦尔丹的头，用脚拨弄着，将她尚且完好的紫红色脸庞扭向豺狼人的大队人马。

    她冲着她们高声大喊：“还有谁来受死？”

    没等卢修斯翻译这句话，那个与年长女人相拥哭泣的年轻女人放开母亲，飞快地转过身。

    她同样身披硕鬣狗皮，身上涂着靓蓝色染料，厉声大喝着一甩手。

    一支投矛闪电般飞向母狮子的胸膛。

    闪亮的矛尖在即将触及胸肌之前稳稳停在了空中。

    母狮子把投矛攥在手里，直视投矛者，随手把投矛向地下一戳，将投矛竖在身旁。

    好巧不巧，这一矛穿胸而过，将瓦尔丹的尸体钉在了地下。年长的女人看在眼里，立刻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强壮的年轻女人一边擦拭脸颊和眼角，一边提起一柄沉甸甸的双手青铜战斧，向阿娜达直冲过来。

    在她的眼里，高大的白亮女人右手持斧，空着左手，站在空地中央一动不动，活像一棵待砍伐的树。

    鬣狗女王大喊：“回来！伊塞尔！你还不是战士——”

    强壮的年轻女人伊塞尔充耳不闻。

    她一声不吭冲向母狮子。巨斧挂起呜呜的风声，狠狠向那双黄玉似的眼眸砍去——伊塞尔对自己的力量有自信，即便是体壮如牛的姐姐瓦尔丹也不敢直缨其锋。就凭这白皮瘦子的单手斧，别想抵挡她的双手巨斧！

    眼瞅青铜巨斧即将斩中敌人肩头，伊塞尔咬紧牙关，把留着的三分力全加在了巨斧上。

    她怒吼：“我要你死！”

    下一秒钟，母狮子突然踏前一步，贴近伊塞尔，反而让过了巨斧的攻击范围。她双手握住单手战斧，反手一架，以斧刃前端搪住双手巨斧的斧杆；同时腰膂发力，白亮的高挑身躯转了半圈，用肩头在伊塞尔的手臂侧面一擦，顺势以单手战斧别住巨斧的斧杆，轻轻一搅。

    没等伊塞尔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惊恐地看到，自己两只手竟然空了。

    “咣当”

    伊塞尔茫然地看着对手随手将单手战斧丢在脚边，腾起一阵烟尘。

    母狮子用不着它了，因为双手巨斧已经握在了她的手里。

    这一切变化都是伊塞尔无法理解的。

    她傻楞楞地戳在原地，手足无措地站着，直面那双黄玉似的狮眸，头脑一片空白。

    闪亮的斧刃在半空划出一道寒光的曲线。

    随着斧刃入肉破骨的声响，怒放的鲜血之花再一次盛开。

    在所有豺狼人惊恐的目光中，上半身被劈成两片的伊塞尔一头栽倒在她姐姐身旁。

    这一回，不再有侮辱的谩骂和嚎叫，羊马墙内外一片宁静。

    年老的女人一脸木然地摘下了她头上的鬣狗皮，向母狮子走去。

    “克辛，”鬣狗女王不忍地呼唤她的名字。

    名为克辛的年长女战士站住了脚，却没有回头。

    “我的两个女儿，都死了。”

    克辛淡然说，“我的自流血已经断绝了，生不了孩子了。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看着她俩的脸刺上身为母亲的刺青……可瓦尔丹太贪玩，而伊塞尔还小，都不想要孩子。现在，她们就这么死了，我的家族除了一个卑微的儿子，已经绝后了……别拦着我，莱辛娅。”

    鬣狗女王沉默了。

    “去吧，拥抱死亡和荣耀，”最终她说，“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们母女的那二十多个男人，在你们的葬礼上放光颈血，为你们陪葬。”

    老迈的战士克辛从旁边的女侍从手中接过一面大盾，又抽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