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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的甬道斜坡侧面拐角处,分别有三个贯通斜坡两侧的漫长的桥洞。阿娜达跟着伊列拉提来到第三个桥洞,打起火把,一前一后穿进去。没走多久,伊列拉提在桥洞正中央停下脚步,轻声说:“就是这里。”
她用火把向旁边一晃。就着火光,阿娜达惊愕地发现就在桥洞左手边的阴影里,竟然隐藏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入口。
阿娜达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
伊列拉提嘿嘿地笑。
“这是贝尔嫡传都知道的事,”她欢快地说,“神庙都有固定的隐秘出入口,以便神庙祭长和高级祭士不被察觉地出入。不过来之前我也没想到,里面竟然是这个……快进来!”
瘦小的亚述少女一头钻了进去。
入口的尺寸不大。阿娜达个子太高,必须弓起身体才能小心地走进来,否则就要碰头。
她随着伊列拉提穿过入口,在七扭八拐螺旋向下的通道里走了很长一段路,突然眼前豁然开朗。
阿娜达睁大了眼睛。
火光照耀下,可见这里是一处极大的房间。四壁和地板不再是漆黑油亮的泥砖,而是用光滑的大理石砌成,在火把的光亮下,呈现出金灿灿和红彤彤的颜色。而且可以看见,房间的正中间还竖立着一圈大理石廊柱,格局有些像美尼斯庭院的“翡翠狮子厅”。
伊列拉提沿着房间的墙壁走着,用火把依次点亮墙壁上的灯盏。这房间灯盏里的油脂竟然一直都是满的。
转眼之间,满室皆明。
阿娜达看见,整个大理石房间,或是大厅,都被火光照得红彤彤,暖融融的。最令她无法挪开视线的,是大理石廊柱中央的那一片波光粼粼。这竟是一处巨大的水池,里面盛满了清水。
阿娜达看得目瞪口呆:“哇……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这么多的清水?”
“这里应该是大祭长或者高级祭士的冥思室。因为正式通神之前,必须斋戒和沐浴,还要用香油膏遍全身。净身之水,必须是最洁净的。所以这里的水肯定非常干净,估计是从地下打的深井,很清冽。”
伊列拉提注视着不住东张西望的阿娜达,“我估计,这个地方,或许是族长级别的家族先祖才能使用的。看大理石墙壁上的浮雕,代表神明的眷爱和威严……”
她引导阿娜达沿着浮雕慢慢走着,指点给她看墙壁上刻的各种无面貌者化身和爪牙的形象。浮雕之中有无面孔的狮身人面像;有三足鼎立的巨人,脖颈上该长脑袋的地方却长了一簇触须;有如同浓云一样弥漫在空中的东西;有极瘦高的怪异人影;还有长着女人脸的猛犸象,头发与身上的毛发是无数扭曲的触须……在众多奇形怪状的浮雕造型中,阿娜达终于找到了一样自己亲眼见过的东西,那是奈亚拉特的恐怖猎手,那遮天蔽日的有翼阴影巨蛇。
她们转过那一面墙,来到大厅的另一面墙前。
阿娜达发现这面墙上的浮雕风格变了,上面雕刻是数不清的形形色色的野兽。它们的造型很奇特,大都是成双成对,两两相互纠缠。
她好奇地问,“这又是什么?”
“那是……”
伊列拉提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了,“互相嬉戏的雌雄之兽,是万物生生不息的寓意……在你左手边,墙壁正中央的浮雕图案,看到了吗,那是一对狮子。”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两只黑眼睛幽幽地看向银白色的母狮子。
她轻声说:“相互舔舐的雄狮与母狮,代表无上的权势,与爱的欢愉……但是你注意到了吗,这里镌刻的却是一对儿母狮,可能我的这位祭士先祖,冥思室的主人,她是一位女人,而且曾经爱的也是……”
阿娜达一副好学生的表情,认真地听着,还点了点头。
伊列拉提怔怔地看着阿娜达,突然呼出一口气。
“……算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流露出些许沮丧和酸楚,又转瞬即逝,迅速向阿娜达重新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是想说,咱们虽然不懂通神,但是也可以在这里好好洗个澡,消除疲劳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