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脑子里似乎有个很不应该出现的定式，而且这个定式好像是几乎所有明穿的主角一样的定式。

    大明的军匠都会打造鸟铳！

    啷个哈皮说滴嘛！

    按照阎应元的介绍，连他老家北直隶通州那边的许多军匠都不会打造鸟枪。至于什么佛郎机铳、红夷大将军炮就更不要说了，那唯有极少数集中于工部兵部、兵仗局，以及边关要隘等重要单位的大匠才能掌握的高端技术。

    别看鸟枪说的简单，就是一根枪管子的事情，还真就不是随便捡个卫所的军匠就能干的事情。绝大多数军匠也就是打个大刀片子，打个枪头。剩下的活好的才会打精细铁片，编织盔甲。也知道怎么拼接锻铁，使之拼合成为头盔。

    阎应元给洪景来找的就是会编织锁子甲，能独立制造山文甲的军匠。太次的他也不好意思问朱由桦要足足八十两银子啊，毕竟别人不知道，他知道朱由桦是永宁郡王啊。

    至于普通意义上的那些军匠，现在绝大部分已经完全沦为上官的手工业奴隶，不仅是正丁被驱使，连军余们也没有放过。就这苏松常三府，指不定多少军匠被关在纺织作坊里，没日没夜的给老爷们做667包身工呢。

    “这么说，就这团练想要添购鸟枪还困难非常？”朱由桦已经明白了过来。

    “到也不难，只要舍得银子，往南去浙江，总有门路好买的。银子要是给的足，等闲倭铳都是轻易，大鹿铳殿下可知道？”阎应元在南直隶这一片以及周边，显然是摸的很熟。

    “大鹿铳？”朱由桦好像听说过。

    “殿下有所不知，这鹿铳乃是倭国大铳，一般鸟铳用铅子不过三钱上下，这鹿铳至大者，可打十钱之铅子，纵使牛马大鹿，亦是中之立毙！”

    “可有现成的……”

    听阎应元说倭国大铳，朱由桦就基本明白过来了，某种意义上的西班牙穆什克特大火枪的日式翻版（仅代表写手个人看法）。日本刚刚结束了漫长的战国时代，自关原合战和大阪之阵后，天下基本统一，虽然间或还会发生天草四郎之乱这样的局部战事，但是不妨碍整体和平统一的局面。

    因着德川幕府秉持相对严厉的锁国政策，按理说中日之间的贸易是做不得了。但这不是有郑芝龙嘛，郑芝龙之后还有郑成功，国姓爷的亲妈就是日本人。别人不能去日本贸易，可是国姓爷那去日本就和玩一样，德川幕府管谁都不会管郑家啊。

    相对的，拿了郑芝龙船标的那些海船，现在络绎不绝的往日本去贸易。带去中国生产的丝绸、染料、汉籍、药材，运回日本生产的黄金、白银、红铜、刀剑、扇子、木材、硫磺以及上面提到的大鹿铳。

    明朝廷生产的鸟铳，由于腐败等各种原因，基本上各个都是垃圾。真要用鸟枪什么的，最好还是用进口的倭铳。除了倭铳之外，朝鲜的短筒也是有名的好火器。不仅萨尔浒的时候，明方点名要朝鲜出鸟枪手。到了将来的尼布楚、雅克萨之战，朝鲜还出了一百二十名鸟枪手参战，协助攻打俄军。

    “下官手边怎么会有现成的倭铳……”阎应元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个财力，去购买进口火枪这种高价玩意儿。

    “江上争衡，先轮兵船，再论火器弓箭。弓箭不提，火器不能不备。”朱由桦关于这个还是很清楚的，现在的水战虽然已经有了互相使用火器，以战列线攻击的战法。

    但是接舷战并没有被淘汰！

    杀伤船上的各类武装人员，仍旧是重要的战术目标。相比较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刀刀见肉的残酷方式，似乎绝大多数统帅都认为不应该随意的轻掷士兵的性命，使用远程武器来击杀敌方的武装人员乃是一种必要的选择。

    远程嘛无非就是弓箭和火器，当然也有一些偏门武器，这里略去不谈。弓箭没有几年的苦功是见不到效果的，而且作为消耗品，弓本身以及箭矢都不便宜。两相对比之下，火枪就有了各种优势。

    朱由桦的未来计划中就有给手下装备火枪这一条，但是很显然，想要在南直隶承平数十年的内地常州寻找到数量足够的火枪工匠，有相当的难度。

    “殿下若是想要自造鸟枪，难度不小！”阎应元并不看好朱由桦想要弄来鸟枪的想法。

    “此事暂且先不谈了，船都没有，一切都是虚妄。”朱由桦也知道这种事只能循序渐进，根本着急不了。

    “况且勇壮之士亦颇为难得……”

    这两天的征兵工作，做的阎应元焦头烂额。和朱由桦当初在河南想的一样，忠厚老实，且从小吃饱穿暖没有什么暗伤，不会正在训练长跑就一口气没喘上来给跑死了的合格士兵真的非常稀少。

    招募来的团练乡勇虽然表面上看着有一把苦力气，但是阎应元深知这些满口烂牙，皮肤黝黑，带着菜色，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紧贴着肋骨的百姓，是没有办法变成身披两层重甲，备弓带矢，左牌右兵的天下强兵。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唉，走一步是一步了……”朱由桦又何尝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