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教授独自步行去了河边，这条河是本市最明显的分界线，将整个城市一分为二，据说曾有人提出将河略微改造，这样从上方俯视就更像一个八卦，试想想，整个城市被划分成两片区域，自成八卦，也是一个卖点，不过改造涉及范围过大，最终不了了之。

    夜已深，仍不少情侣在河边亲昵，宫明的眼神就被吸引过去，在一对亲昵的小情侣那里逗留许久，我轻咳一声：“咳，看教授。”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嗓子便收回目光，目光重新落在钱教授身上，此时，钱教授已经踉跄着来无人的地段，蹲在一颗树边上，头深深地垂着，手里的酒壶脱手了，掉在地上后他连看也不看，“不会出事吧，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不像，钱教授此时抬起头，扶着树干站起来，目光深远地看着绕城河，嘴里似乎喃喃念什么，相隔太远，我们俩又不会解读唇语，无从判断他在自言自语什么。

    终于，他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三柱香，点燃了，插在树边，双手合在一起，挨着额头，嘴里再次叨叨念着，看上去是在缅怀，大概是以前的故人吧。

    “回去了。”看到这里，宫明有些不情愿了：“有什么可看的，喝多了，怀念某人而已。”#_#77713470

    “如果只是怀念某人就不会发噩梦了。”我懒洋洋地说着，拽住了宫明的袖子：“再看看。”

    宫明扫一眼远去的情侣们，这幅小表情似乎在说我和你俩男人有啥可在河边徘徊的，我松开手，乐呵呵地说道：“再看看。”

    他也是无奈了，身子靠在一边的树干上，双手往胸前一抱，便不再吭声，我望着钱教授，在夜间风的作用下，香燃得挺快，香灰已成，无力地掉落，钱教授终于松开手，看着三柱香，再次张开嘴，这次嘴部的动作大了些，我对着他的唇形，隐约辨出来：“别怪我。”

    别怪我？这是心生内疚的说话吧？我想靠近更近一些，钱教授突然转身，差点看个正着！

    我倏地挤到宫明身边，他察觉到了，嘲讽道：“心虚了吧？”#7.7713470

    “闭上你的嘴。”我恶狠狠地说道：“看看走了没有？”

    “没有，不过看上去心情真的好差，双眼通红，还喝得烂醉。”宫明说道：“人有心事的时候就爱喝酒，以酒浇愁愁更愁的道理，难道你们大人不懂？”

    小屁孩子！我斜了他一眼，再看那边的动静，钱教授只是蹲下盯着那三柱香，直至它们烧干了，燃尽了才晃悠地站起来，显然夜间的凉风已让他清醒许多，离开时并没有之前那么踉跄，只是脸上的表情严峻许多，直到他走远了，宫明率先跳出去，去往那颗树下。

    香燃尽了不假，地上却多了一包香烟，上世纪九十年代便开始盛行的一个牌子，如今产量已经不多，名叫老城门，烟盒打开，一只烟探出头，对准三支已燃尽的香。

    “歉意，思念，内疚。”我一开口，宫明便下意识地点点头，见他认可我的说法，我反问道：“宫明，你觉得教授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我不知道，就像我以前不知道你收留我们有什么好处一样，但凡事都能找到答案。”宫明意味深长地瞅我一眼：“现在知道了。”

    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是你想得那样……”我话还没有说完，宫明便飘飘然离去，只甩给我一句话：“我未来的姐夫必须得过我这一关。”

    我和宫明返回家时院子里早已清空，宫敏现在住的是我父亲的房间，里头的灯还亮着，隔着窗户看进去，她右手明显摆动，正在研究给戴太太女儿的寿服吧，女人的心脆弱，柔软，戴太太失去女儿的心情她比我们更有触动，而唯一用来慰藉的方式便是好好做寿服。

    刚进房门，手机便响起，看到熟悉的号码，不得不承认古人说得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来电正是刚被我跟踪的钱教授，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疲惫：“封子，明天有个文件研讨会，和我一起去吧。”

    “是最近报道的本市刚刚掘出的一座古墓的研究会吧。”我马上联想到了昨天的新闻。

    “没错，那边邀请我去当个嘉宾，给出一点自己的意见，但我并不懂古董，只是对地质有些研究而已，所以充其量只是去当个看客，一个人太无聊，龙安肯定不适应那种环境，你和我一起去吧。”钱教授应该在低头看时间：“明天上午十点，市博物馆。”

    我还没答应呢，他便匆忙挂了电话，我无奈，只有第二天如约到达博物馆，教授今天出门倒没有背背包，更是换了一身工整些的衣服，平时的打份总透着一股子邋遢劲，今天好多了，见我过来，递给我一个临时出入工作牌：“进去吧。”

    他丝毫没有醉后的后遗症，一如既往地干练，市博物馆我来过，不过大多是前来参观，每周二闭馆，其余时间可免费参观，但我从未去过博物馆的非参观区。

    教授在路上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据说本市刚刚工地上偶然挖出来的古墓疑似楚国墓，在里面发现了不少那个时期的陶器，而最值得一提的是一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