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不管了吗？”四哥说道：“听着动静不小，看来事情闹得挺大啊，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宫明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不行。”我断然道：“现在必须撤退，是看热闹要紧，还是回去看看你的族人是否还有救重要？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趁着这边乱套，无暇顾及另一头，是最佳时机！”

    四哥看着我，喉咙抽搐了好几下，老太婆此时平静了，说道：“没错，说不定还有活口，咱们自己人的性命更重要，敏敏，咱们听这位小哥的，赶紧回去吧。”

    宫敏不言语，直接扶着老太婆往绿洲方向走，就在我们走出去几分钟后，身后“哗啦”一声响，原本陷下去的地面又一次往下垮，惊得我们又是一身汗。

    结构的变化会造成地质的变化，这片区域不再安全，我们互相关照着返回绿洲，一路上老阿婆的情绪都不稳定，离目的地越近，她的胡言乱语越多：“咱们是在回去的路上吗？敏敏，骨爷怎么就死了呢？他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不能死，他不能死。”

    “婆婆，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宫敏扶着老阿婆，安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看还是否有人活着，救人要紧。”#_#

    “好，咱们回去看看，可到处都是血，都是血……”老阿婆紧紧地抓住宫敏的手臂，眼珠子越瞪越大，我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快步走上前，老阿婆裹着厚厚的毯子，像是随手抽走了铺在地上的地毯围在身上，此时，她的身子微微弯着，眼神空洞。

    月光虽明，但我看得还是不太真切，“阿婆，你疼吗？”我的突然发问让老阿婆楞在那里，她像一尊呆呆的木雕像，钝钝地转身，眼神却没有看着我，而是落向我的身后，至于焦点落在哪里，我不得而知，当真看不出来，“阿婆？”

    阿婆的身子摇摇晃晃，喃喃念道：“疼，太疼了，敏敏，让婆婆再摸摸你。”

    宫敏的眼睛瞬间打开了，本已疲累的她抱住阿婆，手抚在她的背上，当指尖的那点红赫然出现，宫敏的声音已然变形：“阿婆！”

    “我受不住了，敏敏，我只救了小丫头一个。”老阿婆跪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她：“你们是婆婆亲手带大的，临了，还是你们送我。”

    宫明闷哼一声，猛然冲上前解开了阿婆裹着的毯子，毯子外面与寻常无异，但当解开后，马上传出一股明显的血腥味，血彻底融入毯子里，毯子充当了吸血器，干了的部分硬绑绑了地，最里面仍是湿润的，是血，血一直在往外涌……

    阿婆看着宫明，眼神里的怜爱让她看上去像位慈祥的母亲，没有血缘之亲又如何，抚育之恩恩重如山，宫明看着伤口，一条刀伤拉扒得皮肉绽开，仰头大喝一声：“啊！”

    他像一头野兽般扎进阿婆的怀里，埋头啜泣，宫敏扑通跪下，虽然一言不发，但悲恸之情令人动容，阿婆有些胡言乱语，目光看着头顶的月亮，目光一点点涣散，钱教授转身，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你经常见到死人吧？”

    我默然点头，给人做寿衣哪有不见死人的道理？而濒死者，我只见过一个——爷爷。

    临死前瞳孔会发生变化，据说，临死前会出现走马灯现象，在瞳孔收缩的瞬间看到自己漫长的一生，从出生开始，每个片段飞速闪过，有如流星划过夜空，短暂，但其中的灿烂与黯淡都在其中，老阿婆眼睛里最后的焰火消失了，我分明看到那两点光一点点消逝……

    “婆婆。”宫敏轻声呼唤着，轻轻抚过阿婆的脸：“阿婆，你不是说过有生之年要离开这片大漠，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不是说，要去找自己的亲爹亲娘吗？马上，马上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了，婆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给自己一点时间。”

    “来不及了……你们，你们替我走出去，我，我的本名叫……卢，卢芳。”阿婆的手拂过宫敏的脸，无力地落到地上，一滴眼泪从左眼角滚落，滑过脸庞，悄无声息地坠入沙中。

    那点光终于彻底熄灭，头顶的月光落在那双无奈的眸子里，老人家最终也没有闭目，倒是泪痕分外明显，宫明长跪不起，宫敏默默抹过阿婆的眼睛，双目合上了：“宫明。”

    “嗯。”宫明默默地背起阿婆的尸体，宫敏替她披好毯子，牵起那个小女孩的走：“走吧。”

    “姐姐，婆婆怎么了？是死了吗？”天真稚嫩的声音里，生与死是如此朴实的词汇，生在这个地方，生死就像每天都吃的饭食，不过是来到，离去。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钱教授抬头看着月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有人只是披着疲惫的步伐奔走在大漠里，天色将明的时候，我们返回了那片绿洲，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建筑物里到处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各个角落，血映染了石板，四哥转着圈，看着四周，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没了，没有了，都没有了！”

    宫敏突然拔腿就跑，直接奔向原本关押我们的建筑，一楼的石室里，几乎每个房间都关着人，里头悄无声息，宫敏回头喝道：“宫明！”

    宫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