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货两讫，李承心中大石落下。

    夜色中，赌船在缓缓转身，掉头，准备回港。

    李承手扶栏杆，远眺星空，心思早已飘向苍穹。今晚所见所闻，他感觉自己隐隐窥见香江庞大的地下黑市的冰山一角。

    香江黑市之所以如此猖獗，少不了多方势力的怂恿、鼓动、纵容、乃至庇护与支持。这些势力，有阳光下的，譬如克里斯蒂娜之类；也有见不得光的，又如德字堆之流；还少不了警监部门的有意无意渎职……

    黑市所瞄准的对象，首推国内。可以说，国内最近几年掘坟盗墓泛滥成灾，与港岛黑市势力密不可分，就如同上元村盗，又如郭崇墓葬被挖。

    阻止或者揭发他们？呵呵，港府都未必能做到，何况自己呢？再说，自己从未想过与这些势力敌对抗衡。

    如果可以，自己不妨挑拣些好货色，如同今晚这样，截留部分，也算为挽救中华文物略尽心力，当然，也能趁机发点小财。

    “嗨，想什么呢？”拉夫特靠在栏杆上，用脚踢踢李承旁边硬皮箱，笑着问道。

    这只皮箱是李承消费六十万港纸后，组织方赠送的，据说是防爆箱。额，也就是说，李承已经得到西贡黑市的认可，以后每一次开市，他都能接到邀请。

    在交易之后，那位替换卢晟负责黑市的李国昌（阿昌），还特意来与他交换名片，温言笑语的聊过五分钟。

    一口气买下七件黑市拍品，还全是些“破烂伪赝”货色，在许多人的眼中，李承绝对是“败家子”一枚，也许，李国昌也是这么想的吧。

    李承伸了个懒腰，“你不是去负二层玩两把吗？输光了？”

    拍卖会一结束，拉夫特就嚷着去负二层见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

    “与拉斯维加斯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拉夫特自然不好意思说一千美元的筹码，不到十分钟就输得干干净净。

    “威尔斯，我准备将开业时间，定在十二月一日，你觉得这么样？”拉夫特的话题回归正事，表情也严肃几分。

    “有点仓促！”李承侧过身靠在拉杆上，笑着朝甲板上其他人努努嘴说道：“今晚的情况不错，有不少人都巴巴地上门结交你这位来自北美的艺术品大豪商，我们怎么也得把这些资源利用上吧。另外，我还想着扩大点声势。”

    “准备怎么弄？”拉夫特虽然是三人组公司“董事长”，可香江分店最大股东却是李承。

    “我们货品齐全，只要装修完毕，开业很容易。”李承搓着手掌，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开业时间定在12月3号，周末，搞个大规模的开业促销活动。”

    “提前几天在港岛报纸上打几期开业广告，彩版，公布开业信息。”

    “将今晚你认识的资源关系充分利用上，广发请帖，请他们捧场！”

    他抬头对着拉夫特笑笑，“怎么也不能弱了你这位大豪商的名头。”

    这话并非无的放矢，今晚李承扫货，不少人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边的拉夫特身上，猜度是不是这位北美艺术品商人的手笔呢。

    “这……名誉损失，怎么算？”

    拉夫特笑着锤锤李承的肩膀，“怎么着也要一次泰式按摩！”

    “该你请我才是，这可是让你扬名！那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哦！”李承斜睨他一眼。

    “是啊，梦想或者目标！我真的有机会成为这样的人吗？”他靠在栏杆上，眼神飘忽，似乎正在臆想着自己真正成为北美著名艺术品大豪的日子。

    纽瓦克打字机市场的二手摊贩，与北美艺术品豪商，两者的差距不仅仅是字面上，更多的体现在社会地位和圈层上。

    “要有自信，我们都会成功的！”李承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捏。

    “咱们三人组公司，现在不也有物品上纽约佳士得拍卖了吗？你不但接受帕尔瓦特的邀请共进午餐，还与佳士得总部的安海姆先生接触过……如此种种，不都说明你在不断朝目标与梦想努力？所以，我们都会成功的！”

    是啊，我们都在朝梦想与目标努力！

    “谢谢！”拉夫特回头，朝李承笑笑，“威尔斯，你的梦想呢？”

    梦想？李承一愣，自己的梦想？对啊，自己的梦想或者说目标，又是什么？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以前只知道赚钱赚钱，是为了生计？自己有房有车有牛有地，不缺零花！妥妥的中产阶级！那自己这么拼命，为什么？

    拉夫特没料到自己一个无聊的问题，对方竟然想这么长时间？连忙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想什么呢？没有梦想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滚犊子！”李承骂出一句记忆中的土话，拉夫特当然听不懂，继续笑嘻嘻说道：“混吃等死，也是一种梦想。你……该不是这么想的吧？”

    “其实，以你的水平和财力，完全可以成为一名举世瞩目的收藏大家。我一直以为，这是你的梦想呢。”他耸耸肩，“原来我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