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尾狐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她的神国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二的空间变了样子，不再是暧昧的粉红色，成了灰冷色调质朴简约的工业风格。

    那是因为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权柄，被流云夺走了的缘故。

    由纯粹精神所构成，不含一丝物质的世界，自动变成了他觉得最舒服的样式。

    甚至连九尾狐的本体身躯，从头到脚的每一处都被侵蚀浸染，打上了流云的标签印记，而不再仅仅属于她自己了。

    用现实世界能理解的概念来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是一个无关外来者，进到了一间豪华的大庄园，夺走三分之二的金银细软古玩字画，把里里外外的门锁都换掉了芯，还闯入核心处最私密的卧室之中，将庄园的女主人抓起来肆意凌辱亵玩。

    听起来似乎是丧心病狂目无王法的邪恶行为。

    但是流云自觉可以坦然面对九尾狐的双目，问心无愧。

    因为他并不是有意为之。

    虽然确实是侵入了人家的神国，占有了九尾狐的本体，却是为了帮忙救人。

    而且是被出云大社的信徒们请来的。

    这就相当于是，庄园的女主人生了急病，仆役们请来医师进行治疗，过程当中难免的肌肤相亲，自然不能怪罪。

    至于后面换掉了门锁，篡夺了所有权，都只是副作用而已。

    甚至可以推测出，庄园的女主人之前还曾经包藏祸心，想要设法把这个“医师”监禁控制起来呢。

    跟当年井河阿莎姬与秋山凛子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既然如此，流云当然不必有什么愧疚的想法。

    大可理直气壮。

    再怎么说，现在“治疗”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九尾狐依旧像是处在重伤当中，但已经恢复了一定意识，至少可以睁开眼睛，用手肘支起身子。

    神情迷茫如初醒的婴儿，动作显得十分虚弱无力，别有种慵懒柔美的魅力。

    她的目光与流云碰撞上，两人——或者该说一人一妖——心念立即通畅链接起来。

    瞬间九尾狐就明白了当前的情况。

    但她并没有任何惊惶、愤怒、哀伤、恐惧的反应。

    没有显现一丁点负面情绪。

    相反，九尾狐面色微红，轻轻低头，如不胜凉风的娇花，露出浅浅的甜美笑容，呢喃细语道：“自从知道了流云大人的存在滞后，妾身一直想着如果能把您收为从者就再好不过了，没料到现在真的成为了那种关系，主人却是您呢……嘻嘻……”1

    看她这样的言行，似乎一点都不失望，反而还挺高兴的。

    终归是大妖怪，心思与凡人不同，难以估量。

    流云没心思多废话，而是在想正事：刚才看到了这个空间里面的大部分回忆，但没有明白织田信长是怎么把九尾狐伤成这样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情况如何呢？

    这些疑惑本打算问出来，但随着心念一动，用不着开口，便传入了对方脑海之内。

    同时也不需要九尾狐的同意，就自动提取她的思维，送回来供流云阅览。

    “哎呀，妾身完全被流云大人控制了呢！连想法都不能反抗，这可惨了……”

    九尾狐语气幽怨，眉目之中却有股异样的兴奋与期待。

    流云并未理会对方卖弄风情的撩拨，只顾着分析有用的信息。

    原来织田信长之所以可以把九尾狐伤到这种程度，是因为九尾狐的分身之一，本是在信长身边负责监督和沟通的森兰丸，居然改换立场倒戈相向，透露了本体的弱点。

    分身居然还可以背叛本体，大概也是一件怪事。

    也不知道是魔王殿下手段太厉害，还是森兰丸那边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反正结果就是织田信长在近畿搞了个几个大新闻，对九尾狐进行了奇妙诡异的隔空打击。

    不是伤害躯体，而是直接消解概念。

    ——这一点流云就算得到了九尾狐的记忆也没法彻底理解，仍然只觉得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玄学。

    织田信长差一点就成功了。

    九尾狐本已经处在陨落的边缘，得到了流云的帮助也只是续上一口气而已，仍然处在危险当中。

    但好歹已经有了一段喘息的时间。

    足够回到近畿，找织田信长把所有的账一起算了。

    之前流云与好几十名女性信徒协力，举行了所谓的“第七道秘传仪式”，才抵达神国空间的。

    现在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既然已经鸠占鹊巢夺取了权柄，当然可以来去自由。

    心念一转，流云便回到了现实的物质世界。

    离开之前他耳边响起九尾狐幽怨的娇嗔：“流云大人这就要走了么？嘤嘤嘤……才刚抱了妾身就这样……”1

    听得流云差点脚下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

    别说，九尾狐这话虽然语气不太对，还真没歪曲事实。

    ……